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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未知春意解 第19章 转变


    新帝登基后政事繁忙,后宫易主,也是他的皇后贤德又才气,尚没有让后宫乱成一团,原在东宫为侧妃良媛良娣顺理成了后宫的妃子,一些封位之事怕还是要烦上几日才可休停。
    那日我一手握着本子,一手正嗑着瓜子,身上只是单薄地披了层纱衣,还未能妆点个一二,便见昔日里严肃待我的太子殿下、如今的楚越新帝携了些人进我的院子。
    我自然未曾预料到他会亲临我的寝殿,也自然未曾想到会以如今这番模样见他。
    一个瓜子没嗑稳,生生给咽了进去,差点没将我噎死,当时就是一个荒唐的模样迎了这位新帝进来。
    不想没有等来他的训斥,却听见一个娇嗔程度可比原先丽妃的声音道:“长公主殿下,怎这番装束岂不是失了礼节”
    我失你大爷的礼节,昔日父皇还在的时候尚不会如此苛责于我,你又是何方神圣可转念着不好,这回能约束我的太子已然成了如今的主儿,怕是要千番怪罪于我,还在想着怎样方能逃脱惩罚的我,便听见新帝开口说道:“汝音本是这样的性子,加之近日养病,不算是失了礼节”
    这真的是那位将我曾困在东宫半日,训我下跪多时的人吗
    心下本是诧异,又看皇帝转脸严肃向身侧才发话的那位“良人”训斥着:“汝音位居长公主之位,你肖媛只不过一个尚未晋位的侧妃,还是轮不到你来数落朕的皇妹”
    只见那被唤作肖媛的妃子脸上一青,本是姣好诱人的面庞上写满了的羞愧:“臣妾失了礼数,望皇上和长公主能原谅臣妾。”
    我方才知觉,这后宫即使是换了主子,还是后宫,女人的战场,男人的看戏台。
    那肖媛本是东宫太子最为疼爱的妃子,在东宫受极了宠爱,她许是知道新帝原先待我苛责,想着自己好歹位居侧妃,也是能不日晋位四妃之人,便瞧见我方才的糗样想借机训斥我几分,不想新帝如今待我的态度与先前大不一样,倒是自己吃了亏丢了颜面。
    我赶紧理了理衣襟给新帝行了个礼,又摇着手佯装大度的样子道:“无妨无妨的,皇兄莫要怪罪肖侧妃,本是汝音未能好好拾掇自己。”我特意强调了“侧妃”二字,熟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也是吃不得亏的人,她方才这番训斥我,我于情于理都应当好好解恨才是。
    肖媛一听我所言的“侧妃”二字脸都青紫了,虽事实摆在那儿,但由我说来,云淡风轻的模样里又夹杂着我顾甘棠的嘲讽滋味,怕是听者着实有些不好受。
    不过,我是懂礼数之人,又顾虑着新帝在此,即使他对我的态度好转许多,怕也是忍不得我再三的无理,便眯着眼笑着对他道:“皇兄政事繁忙,今日能来看汝音,汝音甚是欢喜,只是近日来皇后嫂嫂一人打点后宫之事,我昨日在园子里见她已是憔悴的很,还望皇兄空闲之余能去瞧瞧皇后嫂嫂”
    我这话中有话,任是谁都能听出来吧。一来,我也表达自己能见着皇兄的欢喜感激之情,二来,又为忙于后宫之事的皇后承了皇恩,再来那肖媛的脸色精彩的很,我看着能欢喜上好几日
    皇后贤德,又是楚越第一才女,却极其不得新帝的宠爱,在东宫的时日里也总被如肖媛之流的侧妃欺压,她得了贤淑之名自是不会同那些女人计较,可我知晓的是,她不是不同她们计较,而是根本不屑于同她们计较
    孩时我受惩治得最严苛的便是被太子罚跪于东宫,那日酷暑当前,我几次被阳光照得晃神,眼睛要流出泪来,又险些晕了过去,奈何那时要面子,给生生忍住了,又掐着自己清醒过来。
    太子本是要我长长记性,也没真的想如此惩治我,但许是有事给耽搁了,还没让人唤我起来,我也死要面子,就那样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泪水和汗水一道混着流进口鼻,呛得我生疼。
    东宫的宫人虽看我那个模样,往日怕极了太子不怒而威的模样,便没有一人敢近身扶我,不过若是有人扶我,我自然也是不会起身的。可有一个身影就那样晃到我面前来,她半蹲着瞧着我,又叹了口气:“哎,你这小家伙何苦这番”
    我定了定神才能清楚瞧见同我说话之人,她的面容完全与自己所言之语一般老成,那张脸蛋怎么瞧也只有十三四岁吧又或许更年轻才是。她却方才喊了我“小家伙”
    那时我觉得东宫之人都和我不讲理的皇兄一般蛮横,一扭头便嗤之以鼻的模样,强词夺理:“我才不要你可怜我你有的是力气跪着可是,我,我才不是为了太子之令跪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欢喜这样跪着”
    身前之人“噗”的一声笑出来,而后像是意识到自己这番失了身份又赶紧止住大笑,忍俊不禁的模样对我道:“好好好我也未觉得你可怜,只是这天气烈的紧,你莫不是要晒成一个小黑娃才肯起来”
    我心下大惊我怎忽略了这番我才不要像小黑娃那样,我才不要像小黑娃那样便立马失色道:“啊我不要做小黑娃我听嬷嬷说,厉鬼专挑小黑娃下酒的”
    那年轻姑娘又笑成一朵花:“你同我起来,便不会变成小黑娃的”
    我又才知觉,我要是没得太子之令便起,怕还是要被责罚,又在那里犹豫着,她像是明了我的心事向我细声道:“你不说,我不说,便无人向太子说起了”
    可我又朝着周围低头站立的宫人望了去,这才望向她,她像是明白极了我的心事,一本正经地朝周围道:“你们可见汝音公主起身”
    那些个宫人连忙俯身道:“回太子妃娘娘,奴婢才未曾见过”
    他们回应的语气,便是同见着太子一般敬重,却又比见着太子还要心悦诚服上几番了我这位太子妃嫂嫂在我心中的形象又美上几分,当然若是没有这件事我对她绝佳的印象,她的美貌也是我所沉醉的。
    她带我进入内室,给我的膝盖擦了些许药膏,我不禁知觉凉丝丝的,又给我端来了许多点心,让我吃了个畅快。而后,没有同太子打上照面的我便被婉姑姑接了回去,婉姑姑同太子妃道谢之时,我方才明白是她派人往母后宫中报信,母后才知觉让婉姑姑前来将我接回。
    走时,她还硬塞了些点心给我,我欢喜的紧,这“人美心善”说的就是这个嫂嫂吧
    而后却出乎我意料的是听人提起,她不得太子宠爱。我心中甚是怨念,又美又心善的姐姐,怎会不得他的喜爱也真是荒唐但那也是东宫内庭之事,连母后也不过多询问,我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资格说上一二,但又因她与太子不和,我对她更是欢喜,虽不会明面上进东宫寻她玩耍,也会变了法子讨她欢心。
    每每从也是山庄回宫,我便会给她带来民间些许讨人欢喜的玩意,找人送了给她,几次家宴里她望着我的模样也甚是亲近,比如今常伴新帝身侧的肖媛不知要好多少万倍
    新帝听我这么一说,微微颔首道:“汝音说的在理,皇后近日辛苦朕也是有所闻,只是近日来政事繁忙未曾得见,今晚便去皇后的寝殿罢”
    听皇上这么一说,身后待伺候的公公频频颔首记了下来,身旁的肖媛却是脸色一变再变,又不敢同皇上有丝毫抱怨,只能瞪我几眼解恨。
    唔,若是瞪人能解恨的话,我倒是想把顾邑那厮瞪个七八天
    皇上因父皇母后之事宽慰了我几句,又同我说起了些闲话,便又携了众人离去,我这寝殿才得了空,清闲清闲。
    可我万万没预料到的是这后宫受皇上影响的强度和力度,众人只知先皇和太后宠极了我,原先觉得我这个长公主随着太后的离宫这恩宠算是到了尽头,又清楚知晓昔日里太子待我严肃苛责,不想今日在我寝殿却是家长里短的宽慰之语,又因他侧妃冒犯了我,反将他宠爱至极的肖媛给训骂一番,听我提起皇后便亲临久未去的皇后宫中。
    种种情景在宫中传了个遍,也不知宫中的人云亦云被传出其他什么话,刚清闲住的院子又被些毫不相干的人挤进了来。我听小芽说,许多是未被晋位为妃的良娣之类,想着能沾我的言语得个恩宠。我头疼的紧,只见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妃子便统统将人都拒了去。
    唔,我这位皇兄,在私生活方面太不严谨,妃子着实多了些,但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万不能同我那位皇后嫂嫂相提并论,即使是今日见过的肖侧妃也是比不得她的,忙于后宫封妃的皇后嫂嫂也委实辛苦了,想着过几日清闲了定是要好好见上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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