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南拆开一袋麻辣青豆，丢进嘴里“喀吧喀吧”嚼着，嘴角不由得开始上扬。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两个极其暴躁的汉字：“滚粗”他瞟了一眼对方的id:皑如山上雪。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周南起身，在书架中层的最边上，他抽出来一本音乐鉴赏。封面上是端端正正的学生字体：高三五班高棱凡。他翻到32页，在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梧桐叶，金黄的色泽早已褪去了大半，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和封面上一样规矩的五个方块字，赫然映入眼帘：皑如山上雪。
往事历历在目。
同样的冬天，同一个的城市，同样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只不过，今天是在超市门口，五年前是在教室门口。那时候，高二开始文理分科，高棱凡便被分到他们班里来。作为平时浑浑噩噩的“中不溜”，是无法和高棱凡这样的学霸沾上关系的。可能是天意如此，一次期中考试后，按成绩排座位，他居然被排到了第二排，和高棱凡只差一个过道。
那时候统计成绩这样的工作，都是交给学习委员，也就是高棱凡来做的。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自己是存的什么心思，只是莫名其妙的被吸引着，想要多帮她一些，仿佛这样，他就可以更靠近她一些，成为她那样的存在。于是他丢过去一张纸条，过道那边的女生瞄了他一眼，迟疑着把成绩单交到他手里。
下课的时候，他把统计完整的手写版表格递给高棱凡，对方说了一声谢谢便小跑着离开了。但最终打印出来的成绩单，却是错误百出。他写数字的风格4和9很容易被人混淆。
第一次帮忙。也是第一次帮倒忙。于是在高棱凡的建议下，他要替她好好听讲做笔记，成绩单她来弄。他第一次那样认真地听讲，认真地写笔记，一笔一划，生怕自己的字遭嫌弃。放学的时候，他又见高棱凡急急忙忙地跑出教室，估计应该是去打印成绩单。
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高棱凡的课本，里面的笔记密密麻麻，有他写的，也有他写的，心中不免多了些奇怪的感觉。他知道她会上第四节晚自习，不会直接回家，所以恶作剧般关了教室的灯，躲在门内，贴着墙,在教室里等她回来。
大约整个楼上的人都走空了，突然听到有人在楼道里狂奔，他听到高棱凡的喘气声：“幸好没锁门。”虚掩着的门被推开，一只手突然戳在他心口上。黑暗中，他急忙拉住那只手，控制住了差点摔倒的人，然后灯亮了。
周南正保持着一手开、灯一手拉着高棱凡的姿势。
“雾你想吓死我啊”高棱凡突然有点愤怒。
“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还强装着很镇定的样子，都没尖叫出来。”周南笑。
高棱凡捡起地上皱巴巴的成绩单，剜了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专程来吓我的”
“哦，看你下课跑那么快，我猜你是去复印了，我帮你把笔记抄完了，你的书。”周南走到自己座位前，拿起那本历史第五册课本，转头:“今天还要加第四节晚自习吗”
“今天刚刚考完试，没什么额外作业，就不加了吧。”高棱凡愣愣地站在原地，左手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余热，明明这不算牵手，偏偏心脏还在悸动。
“怎么没复印”周南注意到了高棱凡手里的成绩单。
“复印部已经关门了。”
“那个，给我吧，我回去把数据录成电子表格，明天早上再打印就方便很多，不用等那么久了。”见高棱凡犹豫，周南轻巧地取过她手里的表格，微微一笑：“何况这事儿也有我一半的责任。”
魔咒那样的笑容对高棱凡来说绝对是魔咒像是被摄魄般，高棱凡愣了可能有十几秒，才缓过神来，赶紧支支吾吾地点头算是允可，然后快速地错开身回到自己位子上，整理晚上要复习的内容。
偌大的教室里，六盏灯管明晃晃的，只有高棱凡和周南两个人。前者在自己位子上慌慌张张地倒腾着书本，后者正盯着那个慌张的女生嘴角含笑。可能是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高棱凡开口：“要不、你你先走吧，我还得收拾好一会儿呢”说到后面，声音细不可闻，高棱凡尴尬地笑笑。
周南平移过来，坐在周言的位子上，仿佛他们才是同桌一样。然后瞥了一眼高棱凡正往书包里塞的东西：“收拾什么啊你别告诉我你连音乐鉴赏这种课本都要拿回家去复习。”
“我、这鉴赏，陶冶情操，嗯。哦，不，这书摆在这占地方，我把它拿回家去，反正迟早都要往回搬的。”高棱凡尽可能地镇定。
“要是嫌占地方，那先借我吧，刚好我不喜欢政治课，需要拿它来垒城墙。”不经高棱凡同意，周南便拿起书朝她微笑，人畜无害。
我是回忆分割线
周南放下音乐鉴赏，拈起那片梧桐叶：皑如山上雪。他大概记得那是“白头吟”里的句子，正是高棱凡喜欢的风格，没错了。视线落到屏幕上，桌面右下角的企鹅一直闪个不停，他点开：宿雨初阳请求加你为好友。同意忽略拒绝
宿雨初阳好熟悉的网名。周南动动鼠标，点了同意，一打开聊天界面，就发现这是昨天晚上那个删他的群主。周南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自己的言行，觉得没有什么不合情理的地方，哦，对了，就是因为他没改备注，结果被踢出了群。于是，他发过去一条消息：“美铝，你好，昨天是我忘记了，这次我一定改备注。”
与此同时，高棱凡正愁着要怎么开口，结果对方先打破了沉默。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呢高棱凡点进对方的资料:~~咆哮的火星人~~他的兴趣在听电台冬日故事最近在读那个有毒的娇妻高棱凡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目前，直接杜绝对方传播盗文是不可能的了，马甲一定要捂住只要让对方停止传播盗文，那么她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毕竟网文不易，且写且珍惜，造成的损失能挽回一点是一点。于是，高棱凡噼里啪啦打出一串字：这位兄台，原来你也在看那个有毒的娇妻啊激动握爪握爪握爪
~~咆哮的火星人~~：惊讶额，原来你是男的啊
高棱凡顿时灵光一现，对啊，她自己怎么忘了自己资料里备注的是男呢这下就方便多了哈于是激动滴戳键盘：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女的流汗流汗衰
~~咆哮的火星人~~：文件那个有毒的娇妻一口青草.519.23k已上传
~~咆哮的火星人~~：给，拿去，不谢微笑
高棱凡欲哭无泪：“雾草你看盗文看盗文也就算了，居然还四处传播，传播也就算了，还传播到”还传播到原作者眼前来惹真是特么德太明目张胆了你特么当作者是吃素的吗~~吃素的吗~~的吗~~吗高棱凡一时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应该是和那个火星人一样看盗文的，但是自己这表现不会被看穿吧oh，no
只见对方傻愣愣地回复过来几个字：“什么叫盗文”
唔，又要科普了：“盗文就是没有经过作者的同意，随意转载发布该作者的文章，是对作者知识产权的侵害。盗文是对作者的侵害。”某度：我在前面这句话上受到了侵害5555555555
~~咆哮的火星人~~：哦
高棱凡:裤子都脱了，你就这反应你把头伸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咆哮的火星人~~：那应该是怎样的反应抠鼻
高棱凡：你应该为你的丑恶行径感到羞愧你这么传播盗文，对作者是不公平的
~~咆哮的火星人~~：说的好像你是作者似的。。。白眼
高棱凡：我竟无言以对捂脸
~~咆哮的火星人~~：拉我进群玫瑰玫瑰玫瑰
凭啥为啥你姓啥高棱凡气不打一处来，猛地灵光乍现：“好啊，你停止传播盗文，我就拉你进群。”
~~咆哮的火星人~~：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疑惑
高棱凡：有啊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群是写文交流群啊，里面可都是晋江的作者，而作者最痛恨的就是盗文狗了，惹恼了她们，我可保不住你。得意笑
~~咆哮的火星人~~：好吧
高棱凡：不过，你一个男读者，跑到这个群里来干嘛发呆
~~咆哮的火星人~~：你管我。其实呢，我是觉得那个有毒的娇妻写得不错，我是来勾搭作者的。害羞昨天晚上把这本书上传到群里，本来以为会引起作者注意的，没想到居然被忽视了，不是这个作者不出名就是我太帅，都没人搭理我，我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还没成功，就被你踢出群了唉
高棱凡一口老血喷在电脑屏幕上我选择狗带
盛情难却高棱凡只得妥协，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打死也不会承认那本书是自己写的让我安静地做个美男纸233333然而此时的晋江写文交流群里早已不安定了：
管理员全部宿雨初阳邀请~~咆哮的火星人~~加入了本群。
言情白白家的土豆：欢迎新银~撒花撒花
耽美土豆家的白白：卧槽，惊现汉纸所有人
耽美土豆家的白白：快快报上三围，身高、体重
古言君王翩跹：姓甚名谁
言情白白家的土豆：芳龄几何
现言星辰晴空：婚否
~~咆哮的火星人~~：安静。。我是来找人的。那个有毒的娇妻的作者“一口青草”。
耽美土豆家的白白：一口青草没听说过。。。
言情白白家的土豆：什么鬼
现言星辰晴空：otz好流弊的笔名容我喝一瓶82年的雪碧压压惊
古言君王翩跹：叼炸天。。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何厚铧
耽美土豆家的白白：突然觉得整个胃口都不好了无辜脸
管理员全部宿雨初阳设置了全员禁言。
摊手悲伤辣么大当时注册笔名，无奈最中意的“一川烟草”已被注册，高棱凡只是随手拈来一个没被注册过的，时至今日她真想给群里的每个人嘴里、塞上一把青草噎死那一群狗曰的
心碎心碎心碎心碎心碎心碎
船撞桥头自然沉。高棱凡觉得自己这艘船可能是撞上死对头了。最近不宜社交，真得挑个黄道吉日祛祛这一身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