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当正午。
从林中出来,韩易缓走来到河边,洗了把脸,又掬了几捧甘洌的河水润了润嗓子。
耳边忽有轻微破风声响起,他旋即抬头仰望,只见天边一个黑点正逐渐变大,朝此处急速飞来。
顶着刺目的阳光,韩易虚眯着眼仰望着天空中的黑影。
须臾间,那黑点便放大成了人形,已可辨识样貌。霎时,韩易唇线微弯,露出了笑颜,来者竟是多日不见的老师。
武承宗破空而行,倒并未使用元气化翼。对于这位神秘老师的元气境界,韩易也不清楚,只知他实力极强,远不止是“元变境”而已。
黑影仿若流光,几个闪动间,便是飞掠而至,落在了韩易身前。见韩易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武承宗微微一笑,他心神一转,灵魂力量蓦然迸发,灵魂扫视间,便对韩易的元气境界了若指掌了。
“元神境五转?嗯!勉强还算过得去。”武承宗抚须淡笑,并未给予韩易太多夸奖。
“呃……”
韩易自然知道前段时间因为修习衍灵术,冲击二级衍灵师,对元气境界的修炼有所放松,本来还怕老师对他的修炼速度不满意,会有所责罚,现在见他一脸欣慰的样子,不由长舒了口气。
“老师近来可好?”
韩易明白他这老师身怀许多秘密,所以从不会去问他到那去了,去干嘛这样的蠢问题。
武承宗淡淡一笑,对这个徒弟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
“老师我过得还行吧!倒是听说你这段时间威风的不得了,想来现在应该是春风得意,在族中一呼百应了?”
武承宗话里有话,倒让韩易有些愕然,但他旋即醒悟,略作思量,斟酌了一下言词,开言道:“老师,我怎会被这些虚名冲昏头脑,惊霜城只是寰元世界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与我交手的人也算不上强者,未来的路还长,我不会因此而志得意满的。”
武承宗闻言一怔,旋即呵呵一笑。
“你能警醒那是最好,倒不必我多说什么了。记住,寰元世界很大,奇人高手,巨擘强者数不胜数。超级大宗,传承古族中的少年天才胜过你的大有人在。你不能骄傲自满,但也无须妄自菲薄,因为,为师传授你的功法武学,也是世间顶尖的。”
他瞥了韩易一眼,继续道:“就看你有没有大毅力,大恒心,能够历重劫万难,走到这个世界的顶峰了!”
听完武承宗的话,韩易一时间心神激荡,他单膝跪地道:“老师恩情,弟子无以为报,弟子不怕吃苦,也不怕艰难。弟子身肩重担,也明白老师身上同样承载许多,弟子不敢问老师身肩是何重任,是因为弟子明白,弟子太弱,问了也帮不上忙。
“但弟子一定会努力,百倍千倍的去努力,希望终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到那时,弟子一定会成为您的后盾,不畏惧世间任何挑战,为老师遮风蔽雨。”
望着少年稚嫩的肩膀与坚毅的眼神,武承宗一呆,蓦然鼻尖一酸,老眼竟是有些浑浊,他霍地转过身去,过了半响,方才开口。
“起来吧!你小子本性纯良,收你做徒弟老师很高兴,你说的话老师记下了。但,我身上肩负的重任不是你所能想像的,如果真到了要你为我遮风蔽雨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来管老师的事。因为,那可能会送了你的命!”
“老师!我……”
韩易刚开口就被武承宗打断。他双手将韩易扶起,布满皱纹的老脸缓缓舒展开来,呵呵笑道:“不过,老师还是要谢谢你,不管真的假的,你的话让老师很受用。哎!本是要来淡然离别而去,却还是搞得如此煽情!”
“老师!你要离开我了?”
韩易瞿然一惊,一把抱住武承宗的手臂问道。
武承宗点点头道:“你也不必悲伤,天下间的聚散如白云苍狗,斯须间变幻难测,或许今日离别,来日又能再聚也不可知?”
韩易听不太懂,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老师,话语间竟有些哽咽。
“老师!你不是答应过她要带我三年吗?为何现在便要离开了?”韩易有些激动。
“怎么说呢?三年的承诺我定会遵守,只是不在这儿教你罢了!不过,我还是要离开你很长一段日子,又或许就此不见。”
“呃?老师,你的话我不太懂,这是何意思?难道是要我随你一同离开惊霜城,去别处修炼?”
韩易眼睛放光,听老师的话,事情好像有转寰之机。
但他的双手还是紧抓着武承宗的衣袍不放。
武承宗面色肃然,正色道:“韩易!你认为你现在的修炼算是刻苦吗?你认为这样埋头苦修下去,便能成为巅峰强者,然后就能替我挡尽漫天杀雨?”
“错了!在顺境中修行,永远不能达到那种高度。鸟儿要飞到天空中接受挑战,才能学会遨翔;狮子要跑到山林里击败群兽,才能展现英姿;你需要给自己加点料,强者永远都来自于不断的生死搏杀中,只有血与火的洗礼才能淬炼出真正的巅峰巨擘。”
他定睛望着韩易清澈的黑眸继续道:“两条路让你来选:第一条路,继续在这里如从前一般刻苦修炼,数十年后,你必能成为这惊霜城的霸主,那样的话,你我师徒便缘尽于此。”
韩易一惊,他自然不会久困于这座惊霜城,他要寻找“沌灵”救命,还要找寻多年前离族出走的父母以慰亲情。
他放开武承宗的衣袖,紧握双拳,毅然决然道:“老师,弟子不会甘于在此地安享富贵,我的志向不是一方小城的霸主,所以老师,请你带我离开吧!”
听到韩易的话,武承宗摇了摇头道:“你弄错了,不是我要带你离去,而是你自己一个人。这第二条路,便是要你独自走出去,孤身闯荡这个世界。”
“两年后,若是你在历练中还活着,达到了我的要求,我自会前来寻你。到时,我便传你我武魂族最强武学,“武帝神体”。韩易,何去何从,自己选择吧?”
听到武承宗给出的两条路,韩易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的选择了第二条路。
“一念既出,万山无阻。老师,我定会离族历练,此心决不会变!”
韩易慨然说道,坚毅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