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水流通道管被炸药炸裂时,巨震把桥里面的穆丹朱惊到,她担心的不是桥塌,而是山崩。这穿山大桥建在山边缘,土壤支撑不是很牢固,一旦桥塌下来,顶上的半边山土会随之而倒,他们极有可能被活埋在桥里面。穆丹朱赶紧带队撤离。
而此时在管道里的里昂他们也正奔向出口,浊气与水流则为他们的指引方向,炸弹不知道在哪儿炸穿管道的,不过可以肯定出口就在前面。
火焰越来越远,他们已经加速在奔跑,里昂拖着严咎,早已落后很远。黑暗正一点点地侵蚀着空间,快看不到后面那只手的五指了。里昂只觉呼吸顺畅极了,虽然还是混合着火药与汽油的臭味,他嗅到诱人的新鲜空气。他几乎能看到自己躺在出口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的畅快之状。
正想着的瞬间,里昂看到丁茂又奔了回来,向着他奔近来。
“怎么,龟儿子还惦记着你大爷?”里昂不放心,嘲笑了他一句。
丁茂不搭话,奔过来抓住严咎的另一边衣领,他喊一二三,配合里昂拖着严咎跑起来。“说屁话,山都崩了,赶紧跑吧。”丁茂说。
山崩了?里昂心里一慌,刚刚他高兴过头,还以为是爆炸造成的隆隆声,在管道内回响。现在仔细听听,不像是回音,因为这声音正逐渐增大,估计上面已经被大石填满。他两脚不由得加快,死命往着管道的炸穿出口狂奔。
“快跑快跑!她妹的怎么现在才说?”里昂擦下热出的额汗。他全身都湿漉漉的,既有汗水也有湖水——自然是没沾到汽油的湖水了。
严咎像死了一般,在后面半声不吭,里昂差点就想放手,独自逃命去。但想起他刚才还因为救自己而冒险闯入火里,里昂决定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
又奔上一段路,前面已经不见火势,怕是都随水流跑到外面去。说明出口已经近在眼前,里昂一鼓作气,迅速跑上前,马上就感觉到凉飕飕的风扑面而来。
“到了!”里昂兴奋地大喊一声。
突然强光刺得他的眼睛一蒙,接着里昂脚下踩空,闷不声响就往着下面掉。几乎同时,丁茂也跌下来,两人一同松开抓住严咎的手,往深渊里坠去。
光亮眨眼消失。除了头顶上炸穿的洞口照入来光亮,越掉向下面越黑暗,好像是个深渊巨怪的嘴巴。
里昂怪叫声“喔!”,黑暗中辨不清东西时,忽然腰间被硬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痛得余音塞都在喉咙里。碰的一声响,随后他的身子猛地挫住了,里昂正惊吓得六神无主,感觉有东西钩住后背心,忙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别动了。”丁茂在他头顶上喊。
“是你抓住我的衣服吗?”里昂现在才回过神,想起刚才一脚踏空,不禁心砰砰直跳。当听到丁茂说的话时,赶紧稳住身体不敢再动。
“现在听我的说的去做,我说到三,立即往前面抓。”丁茂大声地喊。接着他的手往后小摆,忽然又猛地把里昂往前抛。
里昂虽然不明白他说的,慌乱中还是照做,他预先举起两手,在上去的力道即将用尽的时候尽力够到上面,一下子就攀住根管子了。里昂牢牢地抓住,满头都冒汗,手心湿滑滑的,只能锁住两手,用腕部钩住管子。
“这里是根管子。”里昂说,被撞的腰此时在拉直身体的情况下,隐隐作痛,好像伤到了内脏。
丁茂这时候也爬过来了,攀着管子“噔噔”的响,他在里昂前面停下,黑暗看不清人在哪儿。里昂轻轻地晃一下身体,脚就碰到丁茂的脚。
“你想干什么?”丁茂怪叫。
“瞎灯黑火,两个大男人你还怕什么?怕我要你,我还嫌你不够嫩。”里昂对此嗤之以鼻。
“行吧。我不和你吵,请你也别来烦我。有没有办法上去?”
里昂往上面看了看,雪花大小的一片亮光,不知道他们掉下来有多深了。能容得下两个人一起摔下来的,这个洞口至少也有两米的直径吧?他数学不好,不懂两米和两厘米的比例有多大。
“没有办法。就算你让我骑上去,也够不到那么高。”里昂叹口气。
丁茂在旁边吁声。“嘴巴放干净点。三句不离本行,爱骑谁是你的事,老子不好这口。”说着,里昂听到他在旁边轻轻动下,似乎已经翻到管子上面了。
“‘三句不离本行’这话说得真她妹的对。你说说了,你一个小偷出身,还管口干净不干净,难道你是教授吗?”
“盗亦有道,没听过吗?”丁茂在上面说得很悠闲。
里昂被吊得脾气都没了,他怎么知道盗的道是那个道,现在他只想翻上去歇着。但那两只手连锁着都嫌滑,别说动手翻。里昂怕刚松开手腕,他整个人就已经掉下去。
“喂,别在上面闲着,快过来把我拉上去,手都吊痛了。”里昂无奈地说。
没想到丁茂竟然不理会他,他在说风凉话,“哈哈。你就吊着吧。等你学会什么叫礼貌了,再来和我说。”丁茂还在上面打起拍子,敲着管子,叮叮咚咚地哼起曲调。是那个熟悉的“你管谁?”的节拍。他果然是在管子上坐着了。
内心正崩溃的里昂很想踹上他屁股一脚,怎么说他们都是一起逃难的狱友,当时他还在监狱里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他一名的。这人怎么说呢,有种自我高大的猥琐形象。无奈现在有求于人,就在真要动口,也急不在这关节上。
“礼貌,礼貌!”里昂粗暴地喊了句,按着火气,感觉在压嗓子挤娘娘腔一样,对丁茂小声小气地说:“对不起。那个,丁生,请把我拉上去吧。”
上面的丁茂“我去!”的,惊讶又恶心的反应差点没让里昂死过去。“你什么时候学会娘们的声音了?”他再问上一句,里昂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奶奶的。把屁股给我洗干净,我马上就翻上去。”里昂大吼声,凭着一股倔强的意志力,硬是吊着沉重的身体,翻了上管子上。
正想向丁茂的屁股踹上一脚,头顶忽然轰隆隆地响,山崩的态势扩展下来了,里昂抬起脑袋看去,一片雪花大小的洞口正逐渐扩宽,大片的落石簌簌地往下掉落,正当着他们的头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