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投自己。”严咎说，并弱弱地举起一只手。没想到他竟然自我牺牲，里昂和丁茂都愣住了，两人定定地望住他。喷着汽油恶臭的火焰又向他们逼近一步，空气含氧量降到最低点，每一次呼吸都让人产出眩晕的感觉。
三人都获得一票，这种结果怎么都没能将要去送死的人选出来。
严咎似乎想通，此时平静地对两人说：“你们都选我吧，反正我是活不成了。如果你们有机会出去的话，请帮我一个忙，我在城东还有个妻子……”
“别说这样的话！”里昂生气地将空背包摔到地上。“我不准你去。这背包不知道原本装有炸药没，如果没有，你只是白白地去送死。”
丁茂快速地把空背包捡起来。“要是有的话，我们就白白地浪费了一个机会。反正都是死，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他说。
“不错。”严咎眼噙着泪，伸出两手，在里昂和丁茂两人的肩上各搭上一只。“你们活着还有希望，我只是个半死不活，将要变异的人。就让我来成全这个‘舍己为人’的壮举吧。”他重重地按了两人一下。
里昂反手拿住他的手，握在两手中，“兄弟，你路上多保重，我们会记住你的。”不知道怎的，他有点想哭。
其实他是想这样说，“都给我滚开，让本少亲自去取回。炸药是我掉落的，让我来为大家负责。”但话说到嘴边的时候，已经被恐惧压抑住，面对汹涌得几乎要炸裂的热浪，还有随时窒息致死的绝望，他怎么也不能说出口。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转眼火焰就顺着水势燎到三人的脚边。丁茂瞥了他们一眼，厌恶地说：“婆婆妈妈的，说‘陈情表’吗？”
“滚！”里昂心里已经满不舒服，当即冲丁茂大吼一声。
丁茂喷着沉重的呼吸，脑门上的筋肉突突地跳动。“你给我记住了，等会再和你计较。”他忙不迭离开火边，往通道的跟深处跑，边又催促严咎赶紧去取炸药。
“龟孙子别跑了，待老大来收拾你。”里昂随即快步追上去。
此时，他才感觉到缺氧厉害，尤其是靠近大火边，跑起来的时候脑子只觉一阵猛旋，两只脚步踉跄地往前跌，差点摔倒地上。随后变成机械式地运动，感觉就像踩在棉花上。鼻孔只有入气没有出气。
“停下，停下，这样跑下去会加速我们耗氧。”丁茂在前面停住，死命地喘着。
里昂不依，他追上去，先抓住了丁茂的脖子，狠狠地往死里掐。“龟儿子，叫你老欺负大爷我。”他边说着，边和丁茂扭打。丁茂本来就不好呼吸，里昂掐不掐他脖子，几乎没什么不同。但丁茂还是踹了里昂一脚。
空荡荡的管道，里昂听到自己发出短促的惨叫，他松开丁茂的脖子，抱着被踹得要穿肠的肚子，憋到地上蹲着去。
“疯子！”丁茂骂着他，在上面揉着脖子。里昂抬头愣愣地看他，硬是痛得憋不出一个字，只在心里把丁茂上到十八代祖先，下到十八代子孙，都问候一遍。他发誓，等痛过之后一定还给龟孙子一脚。
丁茂转身慢慢地往前面踱去。“越来越觉得晕了。不知道有没命活到严咎找到炸药的时候。”他说着回头看看，里昂正盯着那张满是谎言的脸，他还是没能够站起来，在那张脸打上一拳。
正在这时候，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滚烫的热浪冲过来把里昂推翻在地上，里昂心随着管道一起颤颤抖动，他知道是炸药炸了。不过这热浪也把水流和大火猛地往前推，瞬间已经淹没他们刚跑过的一段路，而且还继续向前突进。
里昂抬头时，就看到丁茂正从地上挣扎地爬起来，他回头看，脸瞬即像扔下颗炸药，蓬的变得死灰的黑。丁茂扭头就想往前冲，里昂已经感觉到危险，以更快的速度抢到丁茂的腿，他死死地抓住。
丁茂跌了个吃屎姿势，立即又跳起来，边骂着里昂边发力往前奔。里昂就是抓住他不放，趁他跌倒的时候，里昂顺势攀上丁茂的腰，被带着站起来。于是里昂也跟随着发力往前奔，两人像匹野马，撒开腿子，开到最大时速没命地逃。
瞬间又是一股热浪袭来，两人被撞跌管道底时，烫得惨叫，等它奔过去，又再狼狈地爬起来继续猛跑。
他们的身后就像是火山喷发奔流而下的岩浆。每一次热浪的侵袭，都险些把里昂冲晕，他在后面，承受的力道比丁茂重得多。他只有死命抓住丁茂的屁股上的衣服。当丁茂爬起来的时候，就带动着他，也把里昂从半昏迷的状态中唤醒。
空气里净是火药和汽油的臭味，再闻不到半点新鲜气息。这也预示着，氧气即将耗尽。里昂感觉到爆炸产生的噪音正离他远去，他往着安静的梦里深深地滑跌，尽管极其不愿，他已经无法抵挡疲劳和窒息的进攻。
爆炸的热浪一直连续袭来八次还是九次，里昂心里没有准确的数字，当最后一次奔袭的热浪将两人推出十米的时候，他们已经再无力站起来。但忽然空气被抽吸一样，呼呼地从他们身边溜过。这是炸穿了管道。
里昂刚来点精神，丁茂已经猛地挣脱他的手，奔回管道后面。里昂挣扎爬起来，跟着往回跑，新鲜空气冲入让他浑身都是劲。
火焰也正顺着水流退却，仿似从里面抽出来一样。接着退得越来越快，他们很快看到原来站着的地方，才发现刚刚跑得并不是很远，大概是缺氧造成的错觉。里昂发现原地往后一点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是严咎，他并没有拿到炸药，估计他也是刚动身不久。丁茂大骂着，丢下两人跑开。里昂不忍，这严咎虽然胆小，但他肯舍身入大火里救人也算是条汉子，他想着就算英雄死了，也决不能让他暴尸荒野。于是里昂抓到严咎的脖子后衣领，耐着疲乏把他拖往后面。
大火继续急速地往后撤……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