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树上挂着的全是干尸,即便在烈日之下,里昂他们还感觉到股阴森森的寒气。前面倒塌的树木,便是魅灵追杀他们时横蛮地冲撞倒的,在这形成条较宽的路。他们省却了很多力气。
史哲珐提醒队伍,剩下还站的人,安保队三人和里昂、穆丹朱共五个,要他们注意路上残留魅灵的绿色液体,它也可能会杀人。
里昂翻过棵倒下树木的根部,心里计算着时间,五、四、三……两个安保队员将他提离地面,又往前走两步,……二、一……
穆丹朱好好地在前面走着,剩下的一个长着粗壮水桶腰的安保队员领路,两人有说有笑,像是多年的部属。但是这不可能的,她明明已经重重地掴了里昂的脸,肌肤接触,一定会被诅咒噬魂,怎么会没事?里昂满脑子都是疑问。
她是否对他的诅咒免疫?或者里昂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但是该死的记忆想告诉他什么?绝对不是和他开玩笑那么简单。
树林里到处都沾着绿色的液体,像布满陷阱的陌路,沾在树根的还好辨认,但那些沾到树叶上的液体就很难分辨出来,两者同为绿色。
里昂看到他的毯子上被绿色液体染得绿绿白白,监押他的安保队这时不敢轻易来抓他的两臂将他提离地面强迫他前进,于是里昂故意落后点靠近史哲珐。他觉得这人唯一知道些知识,撇开厚厚眼镜后医生的眼睛带着的些许怨毒。
里昂假装整理鞋带,顺手拽下根干支在毯子上染些绿色。他弯腰避开头顶的干尸,虽然他能证明干尸会杀人,不过这时候揭穿事实反而对他不利。
他要确信些事情。
稍微缓了下,史哲珐赶上来,里昂把头凑过去,对方看到他头部毯子上的绿色,吓得躲开,保持两人的距离。里昂哈地笑了,他确信魅灵的液体对史哲珐有效。
“医生你能给我说说,在湖边时看到的怪物的形状吗?”里昂对新来的记忆中的魅灵还有个大致轮廓。
“什么形状?我最后一个跳下水,被怪物追得急,什么也没看清楚。”
他俩来到根横在胸前的树干前,需要弯腰才能通过。里昂在前面,他先穿过去,立即掏出树枝,染绿的部分对准后面。史哲珐差点撞了上去,但吓得他撞在树干上,他叫着抱着脑袋蹲下去。
“不许说谎,凭我多年的对付游戏骗子经验,你的话里有个很大的漏洞。就算最后一个跳进湖里,你也可以从湖底看清怪物的形状。既然你知道我是吓走怪物的人,还敢和我说没看到?”
“大……大侠,你那雷劈发光的身体灿得我眼睛慌啊。不过,我只看到它和间小房子那么大,两手两脚,有尾巴……”
“还有呢?说重点。”
“噢,哦。它的脸,对,那脸半边烧成骨头,半边是完整的人脸。还有还有,它的嘴巴吐出黑色长长的触手,好像章鱼的须……”
里昂的身后啪地响起声。里昂故意重重地咳嗽,立即转过身去,好像没发生任何事情。穆丹朱拿着皮鞭似的树枝,扬着大声问:“你两个不走,呆在这儿干什么?”
“没事啊。”他转头看眼史哲珐,马上醒悟地蹲下去,“哦,的确有事。我正想把医生扶出来,他老人家腰腿不便。”里昂伸出空空的两手,忽然觉得不妥,缩回去用毯子裹了,然后再把史哲珐拉出树干下面。
史哲珐出来就向穆丹朱告状。
“我说小女将军,你可要把这家伙看好,别让他使坏了。”里昂藏在背后的树枝被史哲夺走展示给穆丹朱看。“你看看,他刚刚正想拿染着怪物毒液的树枝戳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恐怕这里唯一的医生要命丧黄泉了。”
穆丹朱把树枝收走,安慰史哲珐几句,又责令两个监押的安保队员把里昂看牢。她走过来盯着里昂,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问:“你不是想见见你的情人吗?走迟点恐怕有医生都保她不住。”
里昂知道穆丹朱才没这么好心。她原本还想撇下杜飞燕强行将里昂带回南方,后来却改变主意,说是给救命英雄送别美人的机会。不过他偷听到她和史哲珐的对话,她详细地问史哲珐车的状况。里昂不会笨到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史哲珐应该没有欺骗他,魅灵刚才的确和他零距离接触,这就证实了咒印被削弱,噬魂夺走车达鲍和两个安保队员的性命。
里昂故意伸出手,将穆丹朱裸露的两手掌握住,假装感激零涕:“多谢穆女侠的关心。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接下来,就算有怪物来攻击,我也要坚持到车子那里来答谢穆女侠的大恩。”他心里冷笑,碧池,看你这次还不死。
接下来,里昂又开始计算时间了。
但是里昂也想尽快赶到杜飞燕身边,听史哲珐一路唠叨,杜飞燕中了枪昏迷不醒,他给她做了好几次手术。史哲珐无非是想让里昂清楚,如果杜飞燕不死,全是他的功劳。以后里昂就要对他史哲珐好点。
里昂懒得和他多废口舌,他们竟然抛下杜飞燕,他要杜飞燕不死,否则这些人都别想活命。他会不知不觉地和他们亲密握手。
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翻越过了坍塌的树林,来到发生小激战的场地。这里的干尸尤其的多,几乎全是军人,是南方部队派出的第二支残军,估计是被队长安排在这儿狙击魅灵,但是他们却成了魅灵的美宴。
医院的那辆车子卡两棵树木之间,里昂没想到他们逃亡时把车子开到这种地方来。再前面点就是树林的尽头,宽阔的黄泥路摆在那儿,如果时间足够,魅灵享用美宴时他们坐上车使回市中心,足可以逃命。
可是这样里昂也就没法见到杜飞燕,他不想骂他们。
穆丹朱直接走到车前面。里昂也跟上去,不过他是去看车尾,车门紧锁着。他按下车门把,小心地拉打开车门,各种的医疗仪器从门的开口滚出来。里昂把两扇车门全拉大开,不管史哲珐在一边的大声痛骂,他扒下那些仍在车上堆着的仪器,往车厢的更深里扎入去,他要看到人。
眼前的依旧是仪器,里昂的半个身躯都快扎进去了。他快速拿掉仪器堆里最上面的,使劲扔出车外,于是仪器堆的上层越来越少,小斜坡出现在里昂腹下。直到最后一个,里昂忽然停下手。
尖锐的螺丝刀把里昂的脑袋逼出车厢,他退出身体站在阳光。里昂相信对方看到他,因为拿着螺丝刀的手在发抖。
他隔着毯子去握住这只手,弯下躯体用另外的手奋力地将阻挡的医疗仪器全部扫出来,给车厢里的人清理行走出来的路。
史哲珐却发疯地过来扼住里昂的脖子。
“你是不是疯了?把它们全都倒出来?我辛辛苦苦的功劳全部在这些研究上,多少年的心血你知道吗?二十年,是二十年!你丫还在婴儿床上时,我就已经在学术上取得突破,忍耐足足二十年来研究,头发都花白了。你竟然连半点尊重都不我?”
“一文不值的东西。”里昂从被捏得生痛的喉咙挤嘲笑,手上带动柔软光滑的握掌,快速插去扼他脖子的人的侧边。
螺丝刀传来吃痛的颤抖,里昂立即又控着握掌将螺丝刀拔出,它从史哲珐的身体带出些血液。
里昂的脖子被松开,他迅速跳上车上,把余下的医疗仪器全部扫下车。当他想关上车门时,史哲珐踉跄的身影扑上前,挡住车门中间。
里昂拿来螺丝刀,对准史哲珐的脑袋,威胁他:“赶紧给我松开,不然这下插你脑袋上。”
“你知道吗?这是报应。哈哈,想不到我史老也有今天,报应啊!”史哲珐捂着的胸侧伤口渗出血液,站哨的三个安保队员急忙来抱撑扶着他。
车头突然鸣叫几声喇叭,看来穆丹朱已经将撞坏的机器修好了。
里昂拉紧毯子,靠到里面却不敢拥抱杜飞燕。十分钟早已经过去,穆丹朱并没有死去,接触没有效果,里昂握在她手上的第二次接触也无效。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旁边的杜飞燕虚弱地叫唤他。
“不,我不能接近你,这毯子全是怪物的毒液……”
车子已经发动起来,穆丹朱朝后面的人发令:“都给我上车,这就回南方去。”
安保队的人死活不顾把史哲珐塞上车,而后他们都拥上去,快速关上车门。“女司令,得开快点,这医生胸上中了一刀,看来隐藏的东西跟到这儿来了。”
穆丹朱嚷着给我坐好,车子便飞快退出树丛,到了泥路上,沿着南路驶向南方的第三军部。
在原地,树林里的隐蔽处,蓝色的火焰在阴影中闪亮,接着走出个人影,穿着碎花裙子的苗翠花。她蹲到地面,捡起染绿的树枝,贪婪地吮吸上面绿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