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雷电轰出一个坑,不过是在天上。漆黑的乌云几乎把天空掩盖,唯独缺红色的月亮那块,它的挣扎似乎赢得胜利,把乌云撕开一个足够它游走的缺口。而在外人看来,它妖异的气息上又再添多几分鬼气,他们甚至认为它是有生命的东西。
但它只是月亮,不管怎样的认为,它不过是朝汐引力的作用。
可对于里昂,它简直一点作用都没有。
从湖里游到岸上,他靠自己那双手脚捡回性命,却不幸被雷电击中,麻痹中昏迷过去。
过了段时间——
里昂才悠悠转醒,他似乎睡着了,逃生太疲劳,加上噩梦一个接一个缠住他不放,恍惚中也没听见什么。周围有股怪异的味道从水里飘上来,大树下的腐烂气息,月亮不够光亮,黑暗中看不到身边有什么东西。
于是他用手去周围摸索一番,草根割着手生痛,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头。
他确信不是自己被雷电炸出来的烤焦味道,虽然闪电把他电麻得够狠。他也闻够了电梯里的作呕的“尸体”烤肉味。
闪电炸亮,其实周围什么也没有。他就躺在半要高的一汪水洼里。他看到水流里的暗黑血迹,大概是从岸上淌向大湖。
湖水冲着两三步外的岸边蒿草。
他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躲到大树下,慌忙往岸边的大路望过去,人影早已不见。他站起来四周瞅瞅,大雨朦朦的,封锁着他视野,到处都是大片的草,非要顶到非洲的尽头去。路在高地上,几乎与树冠齐平。可是左边的树林里就没什么草。
有人特意把草清理掉。
他明确目标后,爬起来单脚跳着走过去。到近处,看到一间老旧的矮房子藏在泥土里面,露出的地方还没膝盖高。要是大白天还能瞧得清楚,这黑夜中却如同被清理的草。里昂就将它当作草了。
他沿着房子的边缘找到个台阶,偷偷地瞄眼,里面竟然还有火。可是人呢?里面没有人。他猜测人应该就在附近,要不连火也留在这儿?他扶着墙走了下去,有个浓浓的水锈味冲上阶梯,里面的房门打开着。他看到了整个地下室。不算大,长条形,好像卡车的车厢,的确是车厢那样的大小。有张放东西的桌子,灯笼就在上面放着。他还看到隔壁有个耳室,锁了门,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他过去看看,耳室的门上有两块像被火烧掉的手印的形状。他以为是机关,按上去,没反应。他闻到那股水气就是从耳室里传来的。他看了看锁,觉得房子的主人收藏了什么不想让别人看到?
也许房子的主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所以还是不要打开为妙。
他再次打量这个房子,猜测它的主人为什么要把它建在水边,结果发现它神似个墓室。莫非隔壁里安放的是棺材不成?对于乡下的事情,他并不怎么了解。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后,他没耐心了。他准备离开这里。看着桌子上的灯笼,他考虑再三,决定把它拿走,管它的主人需不需要?反正他现在急需。
那隔壁的耳室大概也没什么来的,他这样的想着,向阶梯走出去。
看来大雨会下整个晚上。月亮越来越暗,天马上就要亮了。
大路的对面被树林遮住,不知道林子有多大,这么黑,他就没进去看看,又不是玩。他得先找到人,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甜甜也在这里,如果她也从溪水中出来。
乡村静得不可以想象。
也许可以想想那只是条路。
他往着血迹的方向摸过去,灯笼照两米远的地方,雨水把地上的泥土都变成浆糊状,他寻到两行清晰的脚印。
有人来过这里,一定就是房子的主人。
他跟着脚步走过去,跳了好远的距离,抹过一排排的树干。自从被闪电炸了下,他就不敢在树下停留很久,生怕再次中招,他宁愿坐在泥水上。
于是他的屁股后面沾了一坨黄泥,黏糊糊的怪不舒服。
走了不久,他又闻到类似腐烂的味道,很快就看到地上躺了个人。他赶紧过去看看,一个烧灼的伤口触目惊心。那人的脖子上已经没肉,露出截白森森的骨头,而且还有蓝色的火星继续闪在伤口的两边,骨头上也是蓝色的火星。
大雨淹息不了这鬼火。
他去试了试那人的鼻息,已经没气了。
他闻到伤口上传来的腐烂味道,好像死了很久,但是其它部分都是新鲜的。他看着血流去的方向,明白为什么水里会有股奇特的丑味。
再往远处是更杂乱的脚印,很多很多,他不是刑侦专家,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他猜测这里躺着的应该就是房子的主人了。
他站起来打算离开这里,忽然脚被一只手捉住。
低头一看,惊得把灯笼都扔掉,那人竟然睁开了眼睛,瞪视着他。难道是复活不成?他慌乱地用脚去踢抓他的手。却见那人的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像要说什么来着。这时候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那人在地上写字。
他急忙往后退,那手抓的是他骨折未好的腿,痛的他憋了好久的气。他摸了摸,还好,骨折愈合的地方没弄断,赶紧先吃两颗止痛药。
土里出现几个字“小,心,你,背,后,的,人”,他吃惊地转过脑袋去,却没有人,也许黑暗里藏着。
“在,在哪里?”里昂颤抖着声音。
那人却把眼睛合上了。
“喂喂,你到底,死了没有?”他不知道那人是否还会睁开眼睛来把他吓一跳。
然而那人的脖子忽然断了,脑袋咕噜地往草丛滚落去。
他拿起灯笼,爬着追过去,一路跟着滚下草丛,又回到原来大树的位置。这简直就是个窝,专藏湖里和路上跑来的东西。
那人的脑袋落在水洼里,沉下草丛底下。
他找来条树枝去挑水里的脑袋,那蓝色的火星亮着,他一下就挑到它。
拎起来的时候,却空空的。
再去找,水里面什么也没有。这时候火星也熄灭了。
的确是从上面滚到这里。他举起右手掌闻,这只手在水里泡了很久,但也没闻出什么,只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他挂灯笼到树枝上放好,再找来根树枝,两根一起乱戳,希望能把它戳中。
约戳百来下,他忽然又看到了蓝色的火星,不过不是从水下发出来的,而是水里的倒影。他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背后有什么东西,侧过身子,伤腿却被拌了下,痛得他要晕过去,他咬牙将伤腿抽出来。
后面一个东西倒下去,溅起好大的水花。
他抹了把脸,似乎看到是个人。
定睛看看,身边就搁着双腿。他拖那双腿,将整个尸体从水洼里拖起来,没有脑袋。他认得是刚才的那个人。蓝色的火星还在脖子上闪着。
他猛然的回头看身后,差点没把他吓死,大红的一个火球,原来是他插在树上的灯笼。而后面还是黑暗的一片,没人啊!谁把尸体搬过来的?还是说尸体自己会走动?
“尸体”走动,他不是没见过,那是有脑袋的。
这具没脑袋的尸体,也走会动不成?
他试着搬弄下尸体的手脚,都僵硬得不能动,像死去有些时候。刚刚还看到它头上的脑袋睁开眼睛来着,手在地上写字,真特么的吓人。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人死了这么久,身体都僵硬了,是幻觉吗?
他扔下尸体,取下灯笼回去看看地上的字,泥水里清清楚楚地记着,不会错的。
再去看大树那边的尸体,完好地呆在原地。莫非背后真的有什么?他再次看了看背后,确定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东西搬尸体,也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除非是隐形人。他不禁抖了抖,决定还是先回村子再说。
他在湖里看到前面有村,再看到脚印,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从村里来的。
但不知道“死去又复活”的人要警告他些什么?
他提着灯笼,沿着脚印一路往前面走去。
市东。
大火灾边沿地区。
唐鸥一边应付着追过来的蓝眼人和“尸体”,一边循着甜甜的踪影追过去。
蓝眼人手里拿着厉害的蓝焰匕首,插到那里都能烧着。
他只能截住它们的手臂,小心地躲开匕首。幸而他带的是巫术子弹,一枪射过去就能将蓝眼人打成灰烬。
那些“尸体”比较容易对付,被咬着也不碍事,就是指甲毒得很,而且还有枪。
他咬下颗唐家特制的“止痛药”,迅速地把“尸体”清理,拿去堵蓝焰匕首。“尸体”被蓝焰烧着的时候,火爆的炸裂出许多的白色人影光影。
前面跑着的甜甜忽然倒下。
他迅速地跑过去将她扶住,“妹妹,你没事吧?”他看到她痛苦地捂着腹部,又问:“你是不是中枪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疼。”
唐鸥检查下,没有发现枪伤。
“怎么了?”
“我吃了药。”
“药?”他看看她兜里的“止痛药”,“这药有问题?”
“不是这药。是,是在医院里,被人逼着,逼着吃下药丸。”
唐鸥掏出她的“止痛药”,给她咽下去。这么耽搁片刻,大片的敌人已经包围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