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一则新闻报道:“本市内有名的禁足区域,荒郊树林,在昨天又出现离奇人口失踪事件。据调查,原两个偷猎者冒险进入森林里,直至昨天下午六时左右,失踪已经超过两天。现场可以看到,大批的民警正在着装准备进入森林搜查。不过民众对此希望不大。鉴于森林累累的失踪案件,民众的愤怒呼声越来越大……”
七月十三早晨的某个时刻,里昂在出租房子的大厅看电视。
他翘着双腿,嗑着瓜子。
房东太太在某层楼上骂着某个租客,不知道骂的是什么,她的粗嗓子大喇叭可以穿过十八层的楼层。但里昂放心,他衣服洗了,房间收拾整齐,就怕房东没去查他的房间。要不他早躲起来,也不用这样惬意地坐在沙发上悠闲。
他好像是专心等着房东太太过来问话的。
忽然楼道里响起咄咄的拖鞋声,毫无疑问,房东太太显然胜利凯旋。如果是她争吵输了,她会决战到天明,任谁遇着都会怕了她。
里昂转过头来,就看到房东太太出现在楼道正想转向她的房间,突然发现他,愣了愣,脸上出现娇揉的笑容,笑呵呵地走过来。
“今天怎么不玩游戏了?”
房东太太在他的侧身坐下时,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件诱惑味很浓的蕾丝胸围,罩在衣服外面展示给里昂看。
“楼上那个新来的太太送的呢,好不好看?”她眨着两颗黑色的眼睛问。她化了浓浓的妆,眼袋薰黑黑的。
里昂知道她的东西是别人“送”的,但是今天他有事要和她商量。“嗯,挺好看的,特别是配上你化的妆,美得让人心动。”
“那你心动了没有?”说着她盯住里昂的胸膛。
里昂整了整他的薄褂,拉上两边衣衫遮住因为炎热而袒胸露腹的那块,正色道,“下午我的朋友要来搞派对,可不可以借用下房子的大厅?”他等着她的回答。
但她只是盯着看上看下,好像没听到的样子。里昂虽然穿着短裤,但是感觉道两条腿白晃晃地摆在她的眼前。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下。她忽然转开眼睛,去看电视新闻,沉吟着,摆弄那件胸围。
“又要搞到午夜吗?那可不行。大厅那盏吊花灯可费电,明天就是十四了,我得省着点。你的上个月电费还没交。再不交的话我就要从你的房租费里扣了。还有,你每次来朋友,我都得帮着你向租客解释一番怎么在出租屋里搞派对。……”
房东太太又开始没完没了的嗑唠,里昂趁她还没说到点上的时候,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一瓶红酒递给她,“八二年的红酒,不喝就浪费了。有时间咱们一起喝个痛快的,但是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他顺便又夸赞房东太太几句。
“这个……”
也不管房东太太答应不答应,他先溜回楼上的房间。房东太太在楼下生气地骂着:“好小子,原来早有心思来算计本姑娘,还以为你发现了本姑娘的美丽,想,想……”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里昂想了想,差点呕吐出来,她化妆起来还似个鬼,要是没化妆那简直就是——,简直就是鬼了。比母夜叉还要夜叉,她是不是想多了?不过她似乎默认,看来下午的事情有下文了。他赶紧开始准备派对的装饰,布置气氛。
整个上午在忙碌中度过。疲劳中带点小兴奋。
中午休息,恢复精神,为准备夜晚的疯狂。
下午,门铃叮的响起,接着出租屋内拥挤大队的人,打扮古怪,穿着潮流,造型奇特,他们都是里昂网上的游戏好友。许多是穿着游戏造型里的衣服,为的是带感觉。他们进到屋子里就开始跳舞了。
一直持续到午夜,租客投诉好几次,都被房东太太帮着搪塞过去。
后来房东太太也忍不住了,过来和他们说道理,结果都吵起来。他的那帮朋友开起玩笑,决定搞个恶作剧。
里昂出个主意,听新闻说最近荒郊树林里出现失踪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把她绑到哪儿去吓吓她?那边有警察,也不怕她走失。这伙人就爱干这些“有冒险精神”的事情,越危险就越兴奋。
于是他们把偷偷把房东太太绑了。
为了作证,证明他们是开玩笑,里昂还用手机给全程录了视频。
房东太太被塞了嘴巴,蒙了头套后,只能奋力挣扎,但是手脚都被绑起来。他们把她塞在车子的后备箱里,带到荒郊的树林边沿。在这里,警察没有设防,倒是有几个市民过来问他们来干什么的,后来反而邀他们一起对抗警察。
“你们也是来游行示威的吗?欢迎加入我们一起。”市民说。
里昂下车,朝着灯光的地方看过去,黑压压大片的人,都看不清警察在哪儿。这样反而方便了他们,他们把房东太太拖下车,没人理会他们,他们就把房东太太拉进树林深出去,将她绑到一棵树上面。
他们打的是松散的结,然后躲到一边偷看。
“现在是——午夜的十二点十二分,现在你可以看到我们把房东太太带到了这片被称为鬼森林的树林来。看,她还在那里挣扎,刚刚我们打的绳结并不算得上是真正的绳结,真不明白她竟然挣扎不脱……”
里昂在记录视频。旁边有个朋友提醒他,有人过来了。然后就听到有许多的脚步声,里昂赶紧止住嘴巴。
房东太太显然也听到,她变得安静起来。
黑暗的森林里突然出现几道刺目的灯光照向她,一定是她的动作把搜索队伍给吸引过来。
那些灯光晃动着靠近过来,里昂渐渐看清是两个背着枪的人。他们朝她走近去,十分不明白怎么会有个套着脑袋的女人被绑到树上的?他们向她询问,但是里昂他们距离远,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他看到房东太太不断地点头。
接着她的头套被拿开,那两个拿枪的人用灯去照她的脸,突然惊吓得抖索一下,有个人的枪走火,砰的向天空打了枪。
里昂和他的朋友们都快笑断肠子。
房东太太也吓了跳,向着拿枪的两人跪下来磕头,那两人赶紧向她解释,然后帮她松绑,除掉塞在扣上的棉花团。
她突然指着空旷处大骂,“你们这班孙子,等着,给本姑娘躲好,要是再给我遇到,一定煎了你们层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就躲在角落里偷看着。”她骂一会,歇一下后继续大骂。
但是里昂他们见人被救走,而且树林里的警察多,还不赶紧开溜。
他们刚出到森林外面,就隐约看到几个警察追过来,想必是走火的那枪吸引了注意。这伙人趁机混进示威队伍,随着人潮向前逼挤。
警察连连鸣枪,甚至发射烟雾弹,市民才慌乱地逃跑。里昂和他的朋友们也都走散,他一个人逃回到出租屋子里。他准备好手机视频,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朋友的证词,就等着警察来抓他。
可是等到房东太太回来时,还是没有警察过来。房东太太来到他的房间,没说任何关于绑走她的事情。
她朝他的被派对搞乱的房间看下,似乎带着微笑说:“把我的胸围还来。”
里昂愣了愣,他准备交出手机视频的。“什么?我没碰你的东西。”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算了,当给你纪念。”
房东太太含着笑离开他的房间。
他赶紧找所有参与活动的朋友问谁拿的,没有人知道。为了免去房东太太的怀疑,朋友们凑够钱给他买条一模一样的还回给她。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七月十四日。
这天是里昂他的生日,似乎只有他自己记得这件事。
他很早就起来洗嗽,在日历上的昨天打个大大的叉号,而在今天画上个大笑脸。他跑到窗口朝外面望去,半个城市都在点鞭炮,烧灯纸。
焚香,祭祀,游行……
似乎今年的活动特别隆重,可能是荒郊树林的事情闹得够大。
房东太太也在屋外燃起鞭炮,搞得屋子里有股浓浓的火药味儿。里昂有点失落,他的生日庆祝大概只能这样,一个人静静的过来。
他坐到桌子前,刚打开电脑,却有人发来消息,看游戏头像是那个他追很久也没搭理他的美女。一般这天都很少有人上网,特别是近期的非常时期,人都忌讳些冲犯,生怕也在树林里失踪掉。虽然他们离着树林很远,但是毕竟它在市内不是吗?
“你一个人?”美女问。
“是啊!”
“你不怕吗?今天可是七月十四。我看了,本市内除了你都没人在游戏。”
“是吗?你也是本市的?”
“是哒,呵呵。”
她发过来一个大笑脸。
“那么说你不也是人?怎么说只有我一个人在游戏?”
“呵呵,呵呵。我不是人哦,你要小心了。”
他们就这样边玩游戏边聊天,整整的一天,里昂的吃喝全在椅子上度过。
他在网上认识杜飞燕的第四十四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