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一阵放学铃声响起。尚回走出了自己所在班级的教室,站在另一间教室门口等待着自己的朋友下课。他趴在那间教室窗户上往里面张望着,教室门上方挂着的牌子上写着“高一三班”这几个大字。下课铃响了之后过了许久,教室里面才传来一阵躁动的声音,老师终于放学了。
尚回的好友之一王萌走了出来,“哎,终于放学了。你是不知道,把我在里面听课听的都要累死了。”
“二萌,你说话前摸摸自己良心好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班的‘高老庄’也是我们班的老师好吗!之前我们延点下课时也没见有你这么痛苦。”尚回看着王萌的满脸眉头。‘高老庄’是二萌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是尚回班里的班主任。因为这语文老师身材肥胖,又姓高,尚回他们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在他们心里,高老庄是猪八戒住过的地方,他们巴不得自己老师有一天也回到高老庄去。
说完过了一会儿,尚回觉得奇怪,今天怎么只有二萌一个人?便问他“怎么没看见张俊呢?”
“老师办公室呢”,二萌回答。
尚回对于二萌的回答早已见怪不怪了,估计是张俊上课又闹出了什么岔子了。“他今天又干什么了让老师逮住了?”尚回与二萌一边往家走,一边问道。
“哎,再别提了,今天上课张俊玩五子棋。”二萌一脸无奈,说着摊开手里张俊画在皱巴巴作业纸上的歪歪扭扭的五子棋棋盘。“你看,这是他上课下棋的棋盘。”
“他上课玩五子棋,你拿着他的棋盘干什么?”尚回突然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唉”二萌长叹一声后,解释道“班主任老师知道我俩家在一栋楼,特地让我把他上课下五子棋的棋盘带回去给他妈,说是让他妈看看她娃一天上课干啥呢?”
尚回听了后在内心狂笑这都可以,要是真给了,他不得跟你吵啊。遂安慰道,“没事,中国人嘛,都是形式大于意志,你们班主任也就是吓吓他。这事你不给他家长说,他家长也不会知道。老师事后也不会问起。”确实,在中国,领导永远都是不确定因素,班主任也是如此。
“我也这么想,你说我们老师咋就是个逗逼呢?”,二萌的心中奔腾过一万只草泥马,他自言自语似的感叹一声。
之后,尚回同二萌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说话,肩并肩向各自的家方向走去。
很多时候像尚回跟二萌这种发小类的朋友关系久了,就算长时间不联系,突然间他要是开口联系你,你也不会感觉尴尬。他一开口,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二萌曾经形容他们三个好友的友谊他们一脱裤子,我就知道他们拉什么屎。可这句话后来被尚回硬生生的更改成了“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这句话形容他们的狼狈为奸唇亡齿寒,让二萌一时难以接受。
其实,二萌真名叫王萌,是一个一根筋的男生。很多听过他名字的人都以为是女生,我们也觉得那么一个二逼的糙胖汉子名叫萌,这跟他的气质很不搭。他自己也觉得那是他家长给他开的一个玩笑。尚回他们同学曾经问过他你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二萌也不是很在意,解释说我妈怀孕时医生说是个女孩儿,结果生下来是个我,他就把我当女的养了呗!而这种看似的不在意让二萌迅速结交到了一群好朋友,他们觉得二萌憨厚容易相处。其实,王萌只是不太在意自己而已。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在意,就不太会在意一些小事儿或者说很多明显的细节。“感觉自己萌萌哒心里开出了花想和你么么哒”每次尚回他们都唱这首歌逗他,时间久了他倒也不生气了还跟着大家一起唱。而且,大多数时间,二萌这个人在尚回他们的朋友里扮演的都是“猪队友”的角色。确实,他也是一个直肠子,“直”到大家伙会被蠢哭了的地步。所以给他的“萌”前面又加了一个“二”字。
尚回跟二萌走在回家路上,他今天突然感觉一阵心慌,就像有人在背后跟着他一样。尚回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翡翠吊坠,那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尚回回头望去,看到的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谁叫尚回他家就在学校门口呢?放学时间人多也是正常的。
二萌、张俊、尚回他们几个都是在同一栋楼里住着,从小看对方尿裤子流鼻涕到现在一直关系不错。二萌跟尚回的家就在同一栋楼的不同单元里,而上课下五子棋被叫去办公室批斗没能跟他们一起回家的张俊同学的家跟二萌他家是邻居。总结起来,他们都是一栋楼一起长大的好基友。
有人说,把一滴水藏在大海里,这滴水将永远不会干涸。其实这句话是一个大“bug”,你怎么知道大海里一天受太阳照射会蒸发掉多少滴水?而且,你又怎么能确定大海里被蒸发的成千上万的水里不是你之前放进海里那一滴水呢?人之所以不会在意这种bug,是因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人身上。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一个人在人群里走着走着,突然就不见了……很多时候,人们恰恰忽略了,每一次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公平,都是对你自身生活在这个社会的潜在威胁。你怎么知道下一回这个事情不会在你身上重演呢?
尚回的家在12号楼的三单元1楼1号,而二萌的家在12号楼的五单元4楼2号。由于12号楼的走向是从左到右顺序排开的一至六单元,尚回比二萌早一步走到了自己家门口,尚回扭头跟二萌说了句二萌我先回了啊,明天见。二萌回应拜拜了。之后,他就扭头走回了家。
尚回刚刚到家,就看见自己奶奶一个人坐在家里的老式缝纫机旁,面对着窗外看向院子里的无花果树。今年自家的无花果树特别奇怪,要是在往年它早已开花结果。然而,如今已经七月盛夏,它却没有开花结果的趋势。尚回还没来得及换鞋,奶奶就听见了他的声音,看也不看就神神秘秘的叫尚回过去,说“来,我跟你说说话。”
尚回刚疑惑的走过去,就听到奶奶已经讲了无数次的话。
“你一定不要回老家那个房子,那边不好。”这句话就像“你路上小心”,“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一样,在尚回的耳朵里都要磨出茧子了。这句话要是再听下去,就该‘破茧成蝶’了。
自从五年前尚回爸妈离婚后,尚回奶奶就变得神神秘秘的,老爱跟尚回讲一些以前的事情。如果你说那是老人对以前年轻时的怀念,这就好说一些,因为每个老去的人都在怀念自己意气风发的年代。可奶奶讲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却似乎确有其事的故事。
故事一。
在人人都革命那会儿,也就是奶奶的奶奶年轻时的年纪。当时的学堂大多是有钱人家供自己子女上的,而且距离自己住的地方都特别远,学生们大都是需要住在远处的学堂里的。一天,有一个女同学突然觉得头特别晕,跟老师请了假后,独自一人回宿舍休息。在那之后,这位女同学就躺在宿舍的床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个女同学就这样奇怪的死了。在几天后,由于这个女同学无缘无故的缺席了一次考试。学堂先生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同学生病之后已经许久都没来过学堂教室学习了。于是,先生想去学生住的房间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位学堂先生来到女学生的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这个先生好歹也是学过诗书礼仪的人,他没有办法,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进去。特别在那时的年代,人人都害怕别人的流言蜚语,而且大多数人都特别看重个人作风问题。这位先生只能又走回去叫来与这个女学生同屋的人一起走进了她们宿舍。这位女学生住在离门最近的一张床上。同屋的人推开了门,一阵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先生望向那个床铺,只见一个人被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头都没有露出。此时正是夏天六月,学堂先生叫着这个女学生的名字,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他一心急,掀开遮着女学生头部的被子一看,这位女学生已经昏迷了过去。学堂先生快速的将她送往医馆,并且通知了这个女学生的父母……
之后,将她往医馆送时,医馆大夫彻底的震惊了。其实,昏迷这种事情并不难治,昏迷的本质,无非就是食物问题,或者是自身免疫力低下之类的。这类病大多是需要慢慢调养的。但是,真正难治的是女学生身上反映出来的另一种病。这种病就连镇上最有名的大夫看了都连连摆手摇头,这病让大夫觉得十分头疼。没有人能具体说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病。当女学生的父母想要了解自己孩子的真实情况时,大夫让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只见这个女同学双腿并拢着,说是双腿并拢,这并不确切。因为她本来是腿的部分连在了一起,猛然看上去,她的下半身像一条肉色的蛇。就像,就像白娘娘的感觉。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是蛇尾。最后,这个女学生父母求医无果。在女学生父母走投无路之时,只能前往学校,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觉得,有果必有因。可他们检查自己孩子床铺许久,除了在床铺底下检查出一个鳞片以外,再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最后,他们只有将她送到当时他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西洋医院,并且找了西洋大夫做了多次手术,这才把原来本应是腿的部分分开。
当时尚回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只觉得奇怪,他问奶奶“那她的腿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奶奶回答“就变成蛇的尾巴。”
尚回说“那她都变成蛇的尾巴了,怎么做的这个手术?她腿上不是长了蛇的鳞片?”
尚回奶奶解释“她就是两个腿连在一起,看着像蛇尾巴。其实原来作为人的关节还存在着。手术就是把这层皮分开。”
“哦,那这是为什么呢?这个人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尚回追问。
奶奶笑了笑,叹了一口气。
之后,奶奶再也没有说关于这个故事的详细情况。她看了看窗外的无花果树。这棵树是尚回出生前的一年种下的,种下这棵树后,尚回的爷爷就因为生病早早的离世了。
此刻,尚回一直的追问让当时的奶奶很是郁闷,心想这不就是一个逗你玩的故事吗,你还问的这么具体。但尚回奶奶还是极其有耐心的给尚回解释清楚了。
“那做完手术她的腿变成了什么样子?”
“康复后,她走路膝盖不会打结,而且是一字脚。”
尚回就差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了?”
可惜,尚回当时特别好奇这件事的逻辑,他只是觉得这个故事讲的没头没尾,很是奇怪。其实,现实中往往有很多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没头没尾,不知其然。但它就是那样发生了,不给你任何思考的机会。
然而,他太故事的本身逻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故事奶奶知道的这么清楚。生活中很多看似奇怪没有道理的故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讲述者编造出来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目的,使聆听者接受自己的某种观点看法甚至是指令;另一种可能是这个故事本来就是真实的,讲述者不过是陈述一遍而已。
再后来,尚回常常没事就给同班的女学生讲这个故事,吓唬她们。因为这件事,班里的女生都十分讨厌尚回。‘讨厌就是喜欢’,尚回常常这样安慰自己。然而对于这个故事,他自己并不害怕,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每次讲这个故事时,他心里都有些发憷,就连他自己也讲不出来为什么。他对自己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