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他问。
她摇摇头,收起手边的针线,铜镜里映出一个三旬妇人的模样,虽年华已老但眉目仍是多情,美丽不减。他疑问更多:“我见你在这镜子面前已经呆坐了两个时辰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抬眼,书桌后的男子剑眉星目,穿着一身水蓝的长衫,玉冠红缨簪,很有些英气,一看便知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和他,很是不同。她心里默默的想,嘴上答道:“岁月催人老,我看着镜子,自哀自怜呢。”
他松口气的模样:“那就好,我还以为这镜子道士说是不干净的,你当心些。何况你有身孕,还是偶尔出去逛逛,不要老是守着我,也不嫌烦闷。”
“嗯,晓得了。”她点点头答应道,不知她是不是江南的人,是不是也是浙江人。想着,她抱着针线篮子出了书斋,踏上鹅卵石铺就的石路。绕过花架子,一路向厢房走去,半路遇见了艳娘,她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正往书斋来。见了她,惊讶道:“夫人,您怎么出来了外头风大,您也不披件衣裳,着了凉我可是要被老太太骂的。”
她没看她,点了点头越过她就走了。身后艳娘喊道:“夫人您快点回房里待着,芙玉在呢,待会儿我给三爷送了汤就回来”她没回头,走远了。
后来如何了她脚上不停,眼神却空虚着,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后来的墨矢是否安好而公子又会是什么人呢她心里感到这个故事必不简单,一路想着一路走,也不注意脚下,突然脚踝一歪,她猛地往下一倒,手里的篮子向前倒了一地东西。脚上一阵阵剧痛,她眼眶通红一片,她挣扎着起来看远处的篮子,离她太远完全够不到。她想喊人,四周却空空如也,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暗了下来,沉沉的雾霭弥漫四周,寂静无声。
“你没事吧。”一个轻灵的女声传来,眼前出现了一名素衣女子,袖上、衣摆上画着几株墨兰,兰花写意,飘然无尘。
她抬头看她:“你是”
“你应该认得我。”她扶起她,带起一阵寒气,同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也飘了过来,“我带你回房。”
她蹒跚的起来,她带她去到篮子之处,手指一挥,东西便都回了篮里,她提着篮子扶着她缓缓地向厢房走去。
路上她偷偷看她,她清丽的侧脸安静恬然,她不说话,她也就不便开口。两人到达厢房,她推开门,扶她在床边坐下,又到桌边放下针线篮,倒出一杯水,递给她:“要喝吗”
她点点头,接过水杯,咬唇。
“想问什么就问吧。”她在她旁边坐下,弯腰抬起她的脚,轻轻的抓住她的脚腕,她倒抽了一声冷气。她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手上漫起一层白色的冰凌,渗进了红肿的部位,很快就消了肿。“没事了。”她放下她的腿,“我说过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现在是人是鬼”她直白的开口,说完才惊讶自己的无礼,深深的低下了头。
“哼。”她轻哼了声,笑着道,“不算人也不算鬼,当然更够不上神仙之类,你要知道我是什么还真有些难。”
“那你就叫墨矢可对”她问。
“是。”
“你为何为何,为何成了这副模样”她打量着她的样子,脸色苍白如雪,透着一股青色,周身寒气缭绕,已然不是人样了。
墨矢端端正正的坐着,脑后系着白色发带,双耳挂着一付明月铛,用透明的水晶制成,动一下,便会叮叮当当的响起来。整张脸最鲜红的地方就是嘴唇,像是点了朱砂一般,衬着整张脸美艳而妖异。她淡然的说道:“你往下看就知道了。有些事,是注定了的,逃不了。”
“什么意思”她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知道,问不得。”墨矢站起来,“我也该走了,你要问什么,我会尽力答。我答不出的或是不能答的,就不要再问,也不要太穷根究底。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