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岭子沟位于河北临漳与河南安阳的两山交界之处,主体在临漳境内,古时候这带叫邺城,还是六朝古都,很是繁华,秦家岭子沟就在邺城外二十几里处,大概是地形原因,此处高山巍峨,原始森林茂密,雾气缭绕,少有人至。所以至今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寨,与外界少有往来。
三人在邯郸下了火车后,唐三拐寻了个熟人,雇了辆专往临漳的车子。就往临漳方向开去了,汽车在山路里颠簸了近三个时辰才到了临漳县里,三人在车里昏昏欲睡,小四更是吐了好几次,一路上嘟嘟囔囔个不停。
车子开到县里就停了下来,开车的师傅转过身来“各位爷,到了。”
赶了近一天的路,我也很疲惫,车子的空气太污浊,于是赶紧下了车。
唐三拐在山路上睡了几个时辰,一下子到了县里,被周遭的叫卖一闹,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从怀里取出金丝眼镜,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师傅,这才到临漳啊!”
那开车的中年汉子摸了一下碴拉的胡须“那你们去哪啊!”
我边把吐得脸色苍白的小四扶下车,边答道“秦家岭子沟”
那汉子本还打算从口袋拿根烟,可听到五个字,脸色陡然一变,夹住的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我和唐三拐下意识的对望了一眼,知道是来对地方了。唐三拐机灵,忙把烟拾起,递到那汉子手里“怎么,大哥,进得去不?”
那汉子连连摆手,话也不多说,直径上了车,就打算走。唐三拐一看这架势,一把拽住车门,往外一拉,也坐了上去,右手往方向盘上这么一搭,左手就顺势伸进了那汉子的兜里。那汉子低头看了看鼓囊的袋子,脸色这才好点,他招了招手,示意让我们过来,我俩聚了过去,他把车门一关,侧过身子“各位爷做什么行当?。”
唐三拐两眼一转,嘿嘿一笑“小本生意,倒腾点老东西。”
中年汉子望了他一眼,把烟点上“你们也是冲着那墓来的?”
我们一听,总算遇到个明白人,赶紧向他打听。可他却没了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吐着烟圈。唐三拐一看,今天是遇上饿死鬼了,一沓票子都填不饱,于是又打算掏出一沓,这时半晌没作声的小四把他手往下一压,对着中年汉子说到“你咋知道那墓?莫不是胡说骗我们钱财。”
那汉子一听,这毛头小子竟敢质疑我,立马就急了“我咋不知道,我就在那沟子里长大的。”
小四一看中套了,打算再加点料“我怎么知道你是那沟子里的人?”
中年汉人哈哈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我在那沟子里长到十几岁,后来我爹病死了,我这才随我娘改嫁到了城里,沟子里啥事我不知道。”
“那烦请您给我们这外乡人说道说道,也算长长见识。”唐三拐把金丝眼镜一扶,一脸的谄媚。
“见识倒不必,像你们这类人,我也接过几趟,打着古董商的名号,其实就是来倒斗的,结果技艺不精,人死了,还来寻寨子的麻烦,寨主下了死令,不许带外人进来,我也没得办法。”他把烟一掐,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唐三拐依旧不依不挠“这寨子还死过人啊,那您更得给我们说道说道了,我们还巴望着您捡条性命咧!”
中年汉子摆了摆头“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去了,不但连墓都寻不着,反倒连性命都搭进去。”
绕了大半晌,那中年人还是什么也没说,解小四听得不耐烦,冲我做了个枪的手势。这一动作恰巧被中年汉子瞧见了,他手一抖,又立马镇静下来“各位爷,这可是城里,如果你们真想去,我带你们去寻个人,保准能带你们进去。”
我一听,微微一笑,果然是只老狐狸,差点被他坑了,于是说“那就劳烦您了。”
汉子应喝着,却不觉的咽了口吐沫,把车子往城里开去,大概开了二十多分钟,拐过了几道巷子,才在一家僻得挨着山头的杂货铺停了下来。
中年汉子把车窗摇了下来,冲门外一个整理杂货的少年一喊“小望,你哥呢?”少年冲里屋一指,不说话,继续干着自己的活。
中年汉子把头转过来,呵呵一笑“各位爷稍等片刻,我这就把他叫出来。”正打算走,却被小四一把抓住胳膊,那中年人的手立即一片淤青“你可别耍什么花祥!”中年人痛得把牙一眦,吓得连连答应。
这时,屋里走出个青年人,肩上搭着条脏毛巾,长相平平,是那种放在人堆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那汉子,转身进了屋里。那中年汉子一看,赶紧挣脱了小四,追了过去。屋里黑乎乎的,只看到两个影子映在地砖上,不知道打着什么商量。
我往后戳了戳他俩,把声音压住“这俩人怕不是什么好人,提防着点。”
小四点了点头“爷,咱有枪,量他们也不敢乱来。”
“你小子可别大意,这地方的人可不简单,当年我要不是随着那老道士,根本找不到道,这路上暗道太多,一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唐三拐一看解小四骄躁,便不了斥了他几句。
小四不服,嘴里嘟囔着“那你怎么不把那老道士寻来,还弄得我们在这托人寻路。”
“你把自个给埋了,就能把那老道士寻来了。刚走不久,兴许还能赶得上”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就开始扛上了。这时,中年人领着那青年人出来了。那中年人凑到我跟前,说到“爷,这是林子,开得这家杂货铺子,平时里给寨子里送些货,他是老人,领着你们进去,准错不了,不过人家要这个数。”他伸出五个手指头,胃口可真大。小四气盛,顺手往腰间一摸,那中年人吓得往后一退,我把小四挡住,向前一步,把钱塞到了青年人手里,他也不看,直接揣进了兜里“山路通不了车,得骑马,我到隔壁老李头那借几匹快马,你们在这等着。”
中年人也随那青年过去了,看来是过去讨杯羹。三人在原地等着,过了一会,林子牵过几匹马来,而那中年人却已不见了踪影,想是拿着钱跑了。林子将马绳交到我们手里“得趁着天黑进去,免得被寨子里的人瞧见了。”说完又转身进了屋里,大概过了半刻钟,才从后堂出来,手里拿着几串大蒜,后面跟着一只老黑狗,瘦得只剩下骨架子了,双眼却十分有神,还露着一对獠长的大狗牙,让人看着瘨得慌。林子将大蒜挂在腰间,又把那黑狗唤过来,拍了拍狗屁股,那黑狗便跑了过来,围着我们嗅了一圈,就在门槛边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