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此刻正闭目靠在一边的石壁上,眉头紧皱,似是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黑暗之中群魔乱舞,几道明灭不定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围着他,像极了来自地狱的索魂者。
笛弦儿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
而且看那人的表情,也不像是装的。
他的身体应该出了某种问题,此刻应当是自顾不暇,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她正欲起身远离这个魔头之时,不知怎的又鬼使神差的回头瞥了眼那个人。
凭借着血灵玉微弱的荧光,她只能看到他脸上些微痛苦的表情。
她如果不管他的话,他大概会死在这里吧。
笛弦儿自问不是个多情的人,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她面前还能无动于衷。
其实细细想来,此人对她并未起过杀心,不然从上京城出来的一路上以及后来进到这鬼地方,他都有不止千百种方法可以弄死她,而不只是下毒来小惩大诫那么简单了。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如果就这么走了,将来若是发作了,她找谁哭去?
笛弦儿走了几步,想了想又不忍折了回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原本围在那人周围的妖魔之影见到她靠近,竟然纷纷退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弄错了,她竟然从它们身上感觉到了害怕的情绪。
靠近了,她反倒是不敢做什么了,此人身上的一切好像都透着一股子的邪气,令人望而生畏。
刚才没有感觉,现在再度靠近才发现,他的周身好冷,冷得如同这个人就是一块千年玄冰所铸一般,她再次合理地怀疑他是不是个活人。
常人的体温若是低于室温就已经相当于是个死人了,可他却……
笛弦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欲要探一探他的脉搏,不想一阵电光火石之间,她竟然被反制在地。
“你要做什么?”那人明显还没恢复全力,尽管隐藏的很好,笛弦儿还是听出了他在微喘,就连声音都沙哑了几分。
“我都这样了,还能对你做什么?“笛弦儿不禁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真是冤。
“大哥,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不如省着对付那些妖魔,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为证清白,笛弦儿将双手举了起来,道:“喏,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我绑起来,我绝不反抗。”
她这才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轻,他暂时应该是相信她了。
笛弦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这才发现刚才她被压制时四周的妖魔之影又企图靠近这边,其中一个挥着手中的剑正一剑砍来,情急之下往旁边一躲,才堪堪擦着边躲过这致命一剑,她的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一道剑气扫中直接挂了彩。
“嘶”
好厉害的剑气!一道剑气就有如此威力,若是正面击中……恐怕她的小命刚刚就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向剑影的方向,有些不敢置信,她从未见过有如此恐怖威力的剑,这还只是一道剑影!如果是实体在这,她都不敢想象她会是什么下场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人又是怎么招惹上它们的?
心中想着,笛弦儿脚下的速度却是不慢,施展轻功不断躲避如落雨般多而纷杂的剑影攻击。刚才那一剑似是激起了它们的凶性,其他凶恶的魔影也纷纷举剑朝她砍来,虽然剑法杂乱无章,但胜在威力大,笛弦儿躲过一道,往往不得不硬生生抗住另一道的剑气,她身上又并无宝器可以抵挡,几个回合下来,一身白衣已是被浸染成了血色。
“该死,你们的目标不是他吗?都冲我来做什么?”
笛弦儿恨恨地一指躲在角落里喘息的人影,那些魔影竟像是受到召唤一般放弃她朝那人去了。
某人似有所觉,倏地抬起头,然而他的眼中竟是并无半分的慌乱之色,反倒是隐隐藏着一抹危险的笑意。
当笛弦儿看到他嘴角边的一抹坏笑时,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他在搞什么鬼?我这么给他吸引仇恨,不会是恨上我了吧?
下一刻,笛弦儿原本仅存的一点愧疚之心就彻底荡然无存了,甚至还有想杀人的冲动。
那家伙不知修炼了什么邪术竟然像是瞬移般绕到了她的身后,转头的瞬间她看到了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幕画面,那个人用这世上最好看的脸做着最狰狞的表情,一柄佩刀不仅贯穿了他的身体,还有她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强大剑气给震晕了过去,就连血肉被刺穿的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
这一日,西极国的百姓都感受到一阵地动山摇,惊惶之后,修炼之士纷纷前往西极沼泽之地查探,然,都一无所获而归。
萧彧赶到沼泽之地的时候,意外地遇到了将军府的管家苏星决。此人乃是平宁将军府的二把手,武功谋略皆不在将军之下,但此人性情古怪,行踪不定,明明有建功立业之能,却甘居人后,守着将军府那一亩三分地守了整整半辈子,旁人甚少能见到他出现在将军府外,萧彧也只在将军府中见过他一两回。
“苏管家,您可是稀客啊,今日不在府中待着,来此地有何贵干?”笛茗似是不愿见到他,连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萧彧赶忙叫住他。
“萧大公子倒是清闲得很,但西极距离仙乐百里之遥,公子怕也不是来此地游山玩水的吧?”
“嘿嘿嘿…游山玩水自是不敢当,此地穷山恶水的,谁会来这里游玩。不过,最近将军府还算太平,苏大管家应当也不会是来这里捉拿贼人的吧?“
“公子说笑了,星决是奉将军之命来此地办事的,不便多留,在下告辞。“
“哎…跑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看着苏星决远去的背影,萧彧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