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陆翼天耐下心来,细细地向亲人诉说了自己这百余年间的各种奇特经历。先前这样的景象倒也出现过许多次,但这一次他的听众们更加地目瞪口呆,“本源大陆”云云,对于圣婴大陆上的民众而言,本就虚无缥缈,无所探寻。本源大陆著名诗人李太黑形容天姥山时曾用“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这样的句子。而如今听陆翼天讲述他历险经历的诸人,也正是像这样不明不白,有陆翼天一语带过的地方,几人也要问个不休。
陆翼天讲故事的时候,陆羽菲一直窝在一旁,她的眼中始终泛着些泪花,不知怎地,她期待了百年的父亲终于回来了,她自己心里却并没想象中惊喜。此刻这个眼前的所谓“父亲”,不过是一个久闻而未一见的陌生人罢了。陆翼天的眼角能察觉得到陆羽菲心中的念想,他也只是轻轻叹口气。陆羽菲的这种感觉,他又何尝不知呢?他初次见到信耶之时,也是始终难以接受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生父这一事实。
几人听得陆翼天讲出圣婴大陆的历史,更是喟然慨叹。陆德雪道:“本以为我圣婴远古三大家族是天之骄子,不意竟只是天神一滴血的产物。”陆翼天听到这里,心中却忽起疑窦,天神当初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血注入圣婴土著的体内呢?不过这也解释得了为何陆翼天能从自己亲人眼中找到血脉相通的感觉,毕竟还是扯得上一些关系的。陆德雪又听得陆翼天生父竟是人神信耶,不由得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才喜极而泣道:“我儿,你身上这一谜底终于揭开,你母亲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陆翼天叹口气,心知自己母亲白兰肉骨凡胎,此刻必定早已离世。这许多年来,
屋中正一片亲人相聚,其乐融融之景,屋外却早已炸了锅。“翼天大帝”回来了,这是何等的令人惊异!对于圣婴大陆上的多数人来说,陆翼天不过是一个传说,一个信仰。如今却知此人便活生生地和自己踩在同一块大陆上,怎能不让人激动呢?许多信仰者都已经慕名向翼天学院进发了。
但最快的却是金枝公主陆翼羽。陆翼羽作为芈旅之后圣婴大陆唯一一个帝级魔法师,又沾着二哥的光,自然是众星捧月,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再加上陆翼羽本人有倾城之貌,使得爱慕者、追求者无数,但是陆翼羽却执拗地不嫁。每当有人向她求婚,陆翼羽总是淡淡地说一句:“你若是有我二哥一半的风采,我自当委身下嫁。”那人不论是何处的青年才俊,都不由得气势上输了。
见到陆翼羽的第一刻,陆翼天只是轻轻地说道:“小羽,你长大了。”陆翼天离开圣婴之时,陆翼羽不过豆蔻年华,现如今再见之时,陆翼羽早已是一个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美妇了。陆翼羽见到陆翼天的时候,却连话也说不出,眼泪也流不出一滴来,呆呆地愣了半晌,这才“哇”地一声大哭,猛地扑向了陆翼天,一手便搂住了二哥的脖子,犹如那年在芜眀地底世界,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陆翼天轻抚着陆翼羽的发丝,只是道:“小羽,二哥回来了。”
那陆羽菲在一旁早已瞠目结舌,她从未见过自己端庄大气的小姑如此激动。而陆德雪和陆翼空只是在一旁看着,并不说话。陆翼天回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难以平静的事实,不是吗?
此时,忽听得远处一声传令道:“圣婴帝国皇帝求见翼天大帝!”陆翼天无奈道:“能不见吗?”那门外的人尴尬道:“大帝,我皇一片诚心,求你……”陆翼天笑笑,道:“也罢,你叫他进来。”那人显然喜极,道:“得嘞!陛下,翼天大帝准您进去了!”一个沉闷的声音接上:“多谢翼天大帝!”
说着,只听得“吱呀”一声,木门慢慢被推开。陆翼天笑道:“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本事,竟能统一圣婴。”一个人缓缓地低着头走进,那人对着陆翼天当头就跪,口中道:“后学晚进吴友,拜见翼天大帝!”陆翼天一皱眉道:“吴友?你便是圣婴帝国皇帝?”吴友道:“不错,正是小子。”陆翼天忽然想起,似乎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问道:“吴友,吴友,你是夫差的儿子吗?”吴友沉默一下,答道:“不错,正是小子。”陆翼天笑道:“你今日来见我,不会是来报杀父之仇的吧。”吴友道:“小子不敢,如大帝所见,这大陆上,处处皆是大帝的英雄传说,这之间虽是大帝神威无敌,也有小子从中努力的功劳。”陆翼天又笑了出来,隔空将吴友扶起,道:“你小子的算盘打得倒是精妙,你明知大陆上的舆论并不偏向你父亲,便如此这般,宁可牺牲父亲的名声,也要树起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形象,统一圣婴便容易多了。”吴友头也不抬,道:“大帝误会了,小子做太子时,便不喜欢我父阴险算计,深登帝位之后,这才为大帝正名,原是出于本心,毫无半点私心。”陆翼天长叹一声,道:“好一个吴友啊,你心思缜密,尤胜乃父,也不亏了‘圣婴帝国皇帝’这一称号。”吴友道:“大帝过奖了。”
正在此时,忽听得门外又一声传令道:“万贯商团林团长求见翼天大帝!”陆翼天一愣,他怎么会想到林傲天竟然第一时间来拜访自己。以他对林傲天的了解,不由得好奇起来:“这家伙难道是来跟我签订商业协议的?没想到百年过去,万贯商团仍是兴旺发达啊。”
只听得门口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不必称我林团长,便说故人林玉琪求见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