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翼天站在那打开的石门前面,瞠目结舌,过一阵才道:“轩辕……轩辕前辈么?”那声音过了许久才悠悠传过来:“轩辕六合已经死了。”陆翼天道:“前辈是哪位?”那声音道:“我身体动不了,你进来吧。”陆翼天小心翼翼地从那石门踱步进去,问道:“前辈?”
那声音道:“我在这里。”陆翼天抬头望去,原来这石门后面是一个小而简陋的石室,其中一个用花岗石雕成的台上,放着一颗缓缓散发出暗紫色光芒的圆球,夜明珠一样旋转着。而刚刚的声音也正是从这圆球处发出来的。陆翼天探头道:“前辈,你是……”那圆球道:“你坐下,我来告诉你。”陆翼天答应一声,坐在地上。
那圆球这才继续说道:“孩子,我就是你手册中所说的轩辕六合之眼。轩辕六合活着的时候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他将幻境的本事研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眼睛正是他散发这种特殊的念力波的部位。可是正如你猜的,轩辕六合是一个独眼,他的另一只眼睛从小便瞎了。因此他所有的念力波和对外界的感知都是通过我——他唯一的眼睛所做的。这也就造成了他在处理信息方面的混乱,他到了晚年,逐渐分辨不清幻境和现实,以致于常常发疯。他在临死之前,把我挖了出来,因为他没有了眼睛,也就不怕他再次发疯了,而他临死之前的所有能力和修为,全都注入了我的体内。”陆翼天道:“原来是这样。”又道:“先前所谓的‘幻境’以及一切虚幻的东西,都是前辈用轩辕前辈的能力来捉弄小子的?”
轩辕六合之眼嗔道:“胡说!我何曾捉弄过你?我那时对你心智的考验,倘若连这点小把戏都识不破,哪还有脸来做轩辕六合的继承人!”陆翼天听见“继承人”三个字,吓得跳了起来,道:“前辈,你的意思是要我做轩辕前辈的继承人?”那眼睛“哼”了一声,道:“怎么,你不愿做么?你不愿做,愿做的人可多得很!”陆翼天道:“不是小子不愿做,实是小子不敢做。便是轩辕前辈那等高深的功力,最后仍也被这幻境逼得发疯,莫说小子资质低劣,学不到轩辕前辈功夫的一星半点,便是学到了,凭小子这样的身子,岂能承受得起!”那眼睛笑道:“原来你是怕死。”陆翼天挺胸道:“是,小子怕死。小子怕死了,便无法从念力族手中救出本源大陆,无法将轩辕前辈的卷轴公之于众,无法回家面见父母。”那眼睛一声“吁”,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把怕死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陆翼天道:“小子来这洞穴,是为了请轩辕前辈相助,救本源大陆于水火之中,既然轩辕前辈已经仙去,小子还是另谋他法,告辞了!”说罢,扭头便走。那眼睛见了,急忙道:“别走!”陆翼天置若罔闻,大步流星。那眼睛道:“实话跟你说了,轩辕六合之所以自己把自己逼疯,实在是因为他只有独眼,难以区分自己发出的念力波与外界真实的光线,你身体健全,有两只眼睛,是无论如何不会落到轩辕六合那地步的!”陆翼天听了,这才微微一停。那眼睛见陆翼天犹豫,不禁大喜,续道:“况且我守了那轩辕老儿的能力也不知多少年了,实在无趣的很,现下正好你来了,轩辕老儿给我的任务也便完了,我看你气宇轩昂,又是一身正气,多半不会拿他的能力去害人,这便交与你!”
陆翼天道:“我学了轩辕前辈的能力,是否能救得了本源大陆?”轩辕六合之眼不答,却道:“唉,说道这念力族,却又是一段悲剧了。”陆翼天奇道:“怎地又是悲剧了?前辈请说。”那眼睛见陆翼天来了兴致,便兴致勃勃道:“轩辕六合准备自杀之前,曾经要把他毕生所学写成一份卷轴,以传给念力族后人。可是他写了一半,疯病又逼得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于是轩辕六合只好放弃,提前把自己封起来。可是把自己封起来之后,轩辕六合却发现疯病有了好转,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于是便在这山洞里把那份卷轴的下半部分写完了,只可惜再也无法传世。百年前正巧你突然闯入,在我众多幻境的迷惑之下仍然未死,我看你有些意思,便把那下半部分卷轴抄了一份,扔给你了。”陆翼天道:“说来惭愧,前辈所赐秘籍小子还没有看,也不敢看。”那眼睛道:“也难怪你不敢看,轩辕六合自己害人不浅,又死得那么惨。唉……”惆怅无限。
陆翼天见那眼睛叹了很久的气,忍不住插嘴道:“前辈,有一事小子不明。”眼睛道:“你说。”陆翼天道:“轩辕前辈既然把他毕生所学写在了卷轴上,为何前辈刚才还说要我做轩辕前辈的继承人?”眼睛笑了,道:“轩辕六合的本事可不仅仅是那个卷轴,那卷轴也只有念力族的才能随意修行,你是人族的,倘若没有轩辕老儿的功力修为,岂能学得会?”陆翼天惭愧道:“是,是。”那眼睛忽然从台上飘了起来,从暗紫色的圆球里吐出一卷金黄色的书卷,道:“这便是轩辕六合那老儿的下半部分卷轴原本。”
陆翼天伸手去接那卷轴,轩辕六合之眼忽然趁着陆翼天双手去接,胸口没有防备,猛地撞了过去。陆翼天只觉得胸口被一股怪力压得动弹不得,陆翼天只觉得这黑暗的石室里所有的光线都不复存在了,而一种剧痛从胸口开始蔓延到了全身上下,陆翼天的手脚都开始发麻,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已经在一根根地断裂,那种由外而内,贯彻全身的炽热的剧痛令陆翼天神志不清……
“原来……这眼睛只是想杀了我!”陆翼天这么想。
陆翼天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都燃烧起来了,灼热的痛苦从上而下,而意识也在慢慢从身体脱落出来,越飞越高。陆翼天似乎能够看到自己趴在地上的尸体……
陆翼天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在一片蔚蓝色的包围之下,四处环顾,自语道:“我……死了么?”忽然听见四周传来的浑厚的声音:“你死了?你没死?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陆翼天道:“这是……天?”
那声音道:“不是天,这是你。你看这四周的风云变幻,还不知这是你么?”
陆翼天看看四周,蔚蓝色的天空开始扭曲,那蓝色渐渐变深,变成深邃的蓝色,又进而成了幽冥一样的紫色,陆翼天只感到四周的温度在骤降,猛烈的雨“哗啦啦”地从他四周下来,而这暴雨的中间却又是一团一团紫红色的天火,便这样在天上水火交融……陆翼天耳边的雷声不绝于耳,似乎这天空正在翻滚,滔天的巨浪即将让这空间也粉碎,陆翼天感到天空的摇摇欲坠了,脚步再也站不稳……
“停!”
只听到那陆翼天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