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地落下了,陆翼天的目光却始终没有变过,没有加强训练,没有伺机突破,他一张俊雅的脸庞只是呆呆地朝着东方——那里是齐国选手的宿处。多少次,他希望在夕阳中能走出一个美丽的娇俏的身影,那人正在缓步向他走来,微微一笑,让他心醉神酥,但每一次的期盼,都在失望中落幕,只留下他落寞的身影和黯淡的眼神。情窦初开的少年,成了这大陆上最美丽的盛开的花。
陆翼天扭头折进了屋内,倒头便睡,那太阳也落下又升起,终于到了比赛的时刻。
这一战,将是陆翼天和陶大全之间的决斗,究竟陆翼天以卵击石,能否创出奇迹,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想知道。但他却希望那比赛永远不要来到,他知道,无论是谁胜谁负,这场盛大的比赛都将落下帷幕,虽然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但他心中还是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和孤寂。
这一天,彩灯连结,礼炮轰鸣,圣婴大陆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淡淡的青烟,还有地上嘈杂的人声,共同画出了一副杂乱红火的名画。
陆翼天闪身到了街道的一边,用天蓝色的袍子遮住自己的脸面,脚底生风,快步向前奔去。一路上竞无人认出,极是快捷,街道上维持秩序的官兵个个都是好手,因而看客们虽吵,却都不敢有越矩的做法。陆翼天一路上倒也无人阻拦,不一阵便到了比赛场地。
那赛厅不知什么时候已拆走了顶棚,而场中四个赛台也合而为一,靠成了一个最大的赛台,此时清风习习,日光高照,加上金碧辉煌的台面,照得赛台上如铺满了黄金般耀眼。陆翼天默默地坐在了看台的一角上,呆呆地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惆怅。
这种愁思稍纵即逝,因为远处猛地一声炮响,只听有人大喝一声:“陶先生来了!”喊话之人中气十足,显是内力极为了得,这么一喊,众人先是一静,然后便“轰”地一声炸开,比之刚刚的炮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见人们疯狂地向着那喊话的方向奔去,有疯狂的崇拜者手中举着陶大全的画像,口中喊着陶大全的名字,向前疾奔着,若非是人多拥挤,这些人个个都能去参加跑步大赛。陆翼天心想:“只须陶大全在终点振臂一呼,圣婴大陆的记录非得轻松被破不成。”
陆翼天只觉得一阵风吹来,陶大全的身影已出现在他眼中,只见陶大全并不如何威风凛凛,魁梧的身子缓缓向前走着,众人虽然都一股脑拥向陶大全,但却无一人能靠近他身边三步以内,陆翼天知陶大全以灵魂之力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不让那些疯狂的迷恋者近身,心中虽然对这种孤傲极是不屑,但也不禁佩服陶大全的灵魂操纵力,心中正自估量自己能否达到这境界。忽听得李老汉那浑厚的声音道:“举世瞩目之下,圣婴大陆第569届驯兽大赛的决赛即将到来,我们有幸目睹这场大战,实是我们平民的幸运。”
陆翼天虽知李老汉在致开场词,但却听不下去,之后李老汉又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便若一个局外人,一动不动。
忽地,只听一阵响声,一张巨幅画布被展开,那大画从中间分成两半,其上所绘人物栩栩如生,简直便如真的一样,众人一下认出,左面是陶大全,右面是陆翼天。
李老汉朗声道:“这是昨日驯兽大赛主办方请了四大帝国最优秀的二十名画师,合力完成的,其上所画乃是今日要出战的两位选手——“百变神机”陶大全与驯兽天才陆翼天!”
陆翼天瞥了一眼那画布,只见陶大全一面所绘陶大全虽与真人无异,但明显要俊雅得多了,一身皮衣裹着身子,显得神秘而高傲,背景也由许多五颜六色的数字和符号组成,这象征着他“百变神机”的称号。而陆翼天一面则就寒酸多了,看去便知是画师敷衍了事所致,虽然也能辨认出其上人物,但线条歪歪扭扭,所上颜色亦杂乱无章,看起来令人心中不快,甚至人物的背景也是空白一片,无半点点缀。
陆翼天见了,心中不自禁地出了一股自嘲,心道:“与陶大全相比,我果真如此不抵。”
陶大全一言不发,坐在了厅内的另一角,与陆翼天遥遥相对,便如是纺锤的两端,你不理我,我也不睬你。
待得李老汉终于说完了开场词,陶大全走上台去,陆翼天也提起步来,便要行走,忽然觉得颈后一阵寒风吹来,不由得浑身打了个颤,转头看时,却是那天那个寒冷的少年,那少年双手放在腰带中,上身只穿一见白色的汗衫,露出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两眼闪烁着寒光,让陆翼天看了心中更是冒着寒气。陆翼天张嘴道:“你是何人?”那少年冷笑一声,道:“我的兄弟,你已忘了我?”陆翼天道:“兄弟?”那少年道:“不错,你是我兄弟,怎地不来我的身边?”陆翼天笑道:“我是你兄弟,你却不是我兄弟,我不到你的身边,你却为何不到我的身边?”那少年看来说话并不灵活,更莫要说与陆翼天辩论,此时有些微恼,索性便不说了。陆翼天还待说什么,却发现那地方没了人影,那人再也不在那地方。
陆翼天耸肩道:“什么东西。”
晋国。
一个彪形大汉站在日光下,金黄的日光让他坚实的肌肉泛着坚硬的金色,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少年,那少年满脸坚毅,看去身材便与那男子无异,只是身上肌肉更为流畅自如,比那男子肌肉之强健有所不及,但却看来更令人赏心悦目。
一个女孩走来,满脸都是泪水,开口道:“爸,哥,此去带上我如何?”
那中年男子低沉道:“这次他们的回归,却不知是福是祸了,你留在家里,妈妈需要你。”那女孩点头道:“是,爸爸。”仍然止不住抽噎。
那少年道:“父亲,我们走吧。”
那男子点头道:“没错,我们须得快走。”
说罢,两人身影一晃,已在了百丈之外。空留那女孩满脸泪水,喃喃道:“千万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