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刀妹脸卜汗如雨出。脸色苍白的吓人,牙关紧咬绵绵的松弛下来。摸摸心口发现心跳极快,呼吸却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样子,可把老郭吓傻了!若是四妹身上挂了彩受了红伤,就算是鲜血淋漓也不算个什么,毕竟是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外伤,可郭四妹忽然之间就一脑门子从马上栽下来人事不省。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儿子身子骨本来就不算很好小身上又带着很多伤口,这些日子以来吃不饱睡不好,经过一连串的折腾之后,忽然就成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老郭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揪住瓦图王的衣领大吼:“郎中。你们这里有没有郎中?快救救我儿子…”
瓦母王正想留下这些人而不得的时候,郭四妹忽然晕厥。这是个机会。
“有”刚才郭沸烈生擒萨满巫师的表现实在是太抢眼了,真正当得起“勇士”这个称呼,他的儿子忽然晕厥了,自然要想办法施救,瓦图王大声唤来了部落里的医生:“快救救这个小勇士,一定要救过来!”
瓦图部落里的几个医生无一不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说起来是医生,其实根本就是兽医。瓦图部落的人们在残酷的自然环境中生活,很少求医问药,很多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药。遇到普通头疼脑热的毛病,多依靠自身抵抗力,扛一扛也就过去了。若是患了要紧的大病。就只有两个办法:其一就求助于部落里的萨满巫师,求助鬼神消灾去病。现如今巫师已经没有了神鬼之力,这一招肯定是行不通了。行得通也肯定不管对病情有什么帮助的再就是找部落里的大夫医治一下。
蒙古大夫的名声在后世是极其响亮的,并且专门诞生了“蒙古大夫”这个专用名词,可见其医术到底如何。
部落里的这几个大夫平时也就是医治一下牛羊牲口,至于人嘛”反正也和牛羊差不多。瓦图部的蒙古大夫给人治病的时候,也只有两种手段可以使用。一种是紧急时刻使用的“放血疗法”不管病人得了什么病,先给一刀放点血再说。毕竟常规的做法就是物理疗法”
所谓的物理疗法其实很简单。把病人摔打几下,而且是用大力摔打。在极端的情况甚至会把病人从高处扔下来在外人眼中,这种治疗方法根本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可千百年来。各个部落都是这么沿袭下来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几个身形魁梧的蒙古大夫先根本就不知道郭四妹得了什么病,也没有去想这些,至于望闻问切之类的手段更不会去考虑。而是拿出医治牛羊牲口的手叭…
几个壮汉象宰牛一样。按住可怜的郭四妹,胡乱拍打,还有个力气不小的家伙拽着四妹的脑袋如同钉木桩一样使劲敲打,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又是拍打又是摇晃的折腾了好大一会。看没有任何效果,几个蒙古大夫发挥“恶病恶治”的优良传统,找来一块大大的毡子。
用毡子把郭四妹从头到脚整个包裹起来,三个壮汉站在毡子上胡乱踩踏…”
“胡闹!”林三洪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治病的方法,这哪里是在救人?分明就是在杀人! 有了急病既不诊治也不用药,反而踩踏在病人身上发狠一般折腾,这不是瞎闹嘛!
林三洪站出来刚要阻止,却被老郭一把拉住:“东家,让他们试试吧。咱们都不懂医。他们这么做虽然狠了点,可终究他们还算是医生”
越是危急重病,就越用猛烈的手段来治。这是蒙古大夫的传统,这种看起来十分瘾人的治病手法在林三洪眼中完全就是帮倒忙,但是在瓦图部人的看来,部落皂的医生正在用很正常的手段治理这个病人。这种把病人没头没脸包裹起来上去踩踏的场面他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只要是危急重病,大多会用到这种手法。至于最后是把人治活还是治死,就是这些蒙古大夫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就要看腾格里长生天的意思了!
几只打脚丫子轮番踩踏了一会,感觉差不多了,部落里的蒙古大夫打开不包裹郭四妹的毡子,悲看之下…四妹依旧是昏迷不醒!
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效果的。如果象他们这么瞎折腾,一点药物也不用就能把病人治好的话,那才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呢!
几个兽医出身的瓦图部医生看没有效果。象是会诊一样商量了一下,再一次用毡子把郭四妹包裹起来,各自攥住毡子的边角猛然发力,一下子就把昏迷不醒的郭四妹抬了起来,象扔口袋一样猛然摔落下来
“别林三洪再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就阻止住了。
举的这么高然后猛然摔下来,这不是治病而是杀人了。四妹那小小身子骨可经受不起这样的“猛药”再这么折腾下去,四妹就算是有七分病情,也被他们折腾成十分了,想不死都很困难。
“这是胡闹!”林三洪的话音网落。就听到毡子出传出一声虚弱至极的呻吟之声!
周围那些瓦图部的人们立刻就爆发出一声欢呼!
几个蒙古大夫急急忙忙的打开毡子,发现昏死过去的郭四妹已经睁开了眼睛,知道部落里演沿袭了千百年的治疗手段起了效果,赶紧招呼人端来热乎乎的马奶”
这也行?这一次轮到林三洪目瞪口呆了!这么折腾病人,居然能把昏厥中的郭四妹折腾的醒过来,难道传说中的蒙古大夫真有某些意想不到的奇效?
不管刚才用力猛摔是不是有效果,最起码四妹已经醒了过来。这是就好事情。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好的饮食和休息,也需要补充体力了。所以林三洪看到瓦图人端来了马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蒙古夫夫架着郭四妹的上半身,另外一个则端着木碗往郭四妹的嘴里倒马奶…捞连二,兰碗热腾腾的马奶,一虚弱系极的郭四妹闭卜嘴“意不想再喝。
蒙古大夫可不理会他是想喝还是不想喝。把木碗捧到他的嘴边之后,看到郭四妹不肯张嘴,立刻就下了重手”
按住他的脑袋捏住鼻子往嘴巴里硬灌。
尽管郭四妹极力挣扎,可他如此虚弱的体力如何挣得过几个魁梧的蒙古大汉?雪白雪白的马奶灌了一碗又一碗,十几碗之后,肚子里的马奶已经到了嗓子眼儿上,实在再灌不下去了,蒙古大夫这才作罢。
“我的儿呀我的儿,你可把老爹吓死了,感觉怎么样?”
郭四妹已经被折腾去气息奄奄,勉勉强强的抬起眼皮看了父亲一眼,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累
“好,好,能说话就好,累了咱就休息,好好休息!”
其其格很恰到好处的提出给郭四妹安排帐篷,又提出给四妹找几个人伺候着,却被郭沸烈给谢绝了:“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照顾,别人照顾着不放心”
看到四妹醒了过来,林三洪就不那么担心了。
看这个架势,郭四妹不是有病而是虚脱。他的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样,又受了很多伤失血有点多。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煎熬着,刚才和大家一起在马背上疯跑,一时脱了力而已。只要清醒过来就好说,剩下的也就是好好的修养一阵子小也不难恢复如初。
不挂是虚脱也奶,是脱力也罢,总之是不能离开这里了。至少是目前无法离开,就算是想走也要等到四妹康复之后了”
四日之后。
穿着一身蒙古皮袍的林三洪站在帐蓬口。遥望远处的高山,,
高山上积雪皑皑,山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场。现如今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草场上早没有了翠绿的繁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青黄,满眼肃杀之气。
冬天就要来了。
天色阴沉的厉害,牧人在正忙着收割牧草修理棚舍,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做着准备。各处的牛羊都在抓紧时间上膘,在这个严寒将至的季节,没有一身肥膘的牲口很难度过严冬,,
部落里的女人们正忙着坊出毛线和打出厚厚的毛毡,这都是过冬一定会用的物件,准备的少了不行。破旧的棚舍要修理,要不然无法抵挡冬日的严寒,一旦下了大雪很多老幼牲口都会被冻死。残缺的篱笆也要修理,下了大雪之后,草原上的狼群会饿的发了疯,肯定会来袭击
就连部落里的孩子们也在相帮着大人捡拾牛粪,这玩意儿是必不可少的取暖之物。那些矮脚的牧羊犬则撒欢儿一样围绕着孩子们打转儿”
没有市井的喧嚣和繁花,多了几分天地自煞是空旷和悠远,这个蜷缩于山口之内的瓦图部落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可这里终究不是家园!在众人悉心的照料下,郭四妹的身体已经略有好转,虽然还是十分虚弱,可脸色已不再苍白的吓人了。已经可以勉勉强强的站立起来” 因为众人在平定萨满巫师引发的叛把不再把井三洪等人当作奴隶看待。
瓦图部民风素来淳朴豪爽,最是敬重英雄好汉。众人在和萨满巫师的战斗中表现出来的默契配合的精湛技艺,让很多牧人为之神往,偶尔也会送一些诸如马奶、烤肉之类的东西过来”
在这期间,瓦图王和其其格也来过两次,送给众人保暖用的蒙古服侍和常用之物,并且一再暗示希望这些勇士能够把瓦图部落当成是自己的家园,”
无论瓦图人如何真心诚意的挽留,林三洪总是既不答应也不是拒绝的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客套话。
大家都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存内地生活了几十年,肯定不愿意在这个部落中过着牧民一样的生活。若是回到家乡的话,也不是那么好说的。
在北伐大军中的时候,众人临阵脱逃,虽然当时的情形十万火急,就算死守也不可能守得住。逼不得已才做了逃兵。可军法就是军法。从来就是不问对错只看行为,临阵脱逃是大罪。只要一回去,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的。
“老郭,你说咱们还能回去么?”林三洪看着远处的羊群,仿佛已经神游天外,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么一句。
其实所有人都很关心这个问题。
郭姊烈很直接的说道:“我知道大家伙儿都想着回家呢,不是我老郭泼东家的冷水,回去的话肯定没有好处。当今的皇上也是治军严整的临阵脱逃这样的罪过不可能不治罪。大家要是不回去的话,应该还没有什么问题,一旦回去,”
当时数以万计的蒙古铁骑呼啸而过,众人又在最后点燃了囤积的粮草军资,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谁也不知道这些是死是活。按照正常情形推算,大明朝一定把大家都计入了“阵亡”名单。只要是阵亡的,就算没有几个体恤钱,起码家人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可要是这么直接的跑回去,临阵脱逃的事情一下子就败露了!到时候就是浑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粮秣军资都烧了,蒙古大军从那边跑过去了,你们这些抚着驻守的反而全须全尾的跑回来,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些人是逃兵。
大明的军法极峻,临阵脱逃最轻的判决也是掉脑袋。弄不好还会连累家知,
“照我说呀,且不忙回去。既然咱们现在不是奴隶了,就在这瓦图部中混日子也不是不行。只要东家你给那个胖子说一声,咱们也能混个不错的待遇。”老郭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过这也是我的一己之见,行与不行的还得看东家你的意思!”
那些个山民都是林三洪的贴身之人,不管林三洪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也不论是要走还是要留,估计那些人都会唯林三洪的马首是瞻
林三洪左思右想,也没有做出决定。
现在要是回去的话。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要是在这个部落里生活下去,估计大家都会感觉别扭,这个决定还真不那么容易做出。
中午的时候,林三洪又问了问众人的意思,果然和林三洪想象的一样,武家营的山民也说不住个所以然来,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听林大人的安排!
一向做事果断的林三洪第一次迟疑不决起和”
到了傍晚的时候,天气阴沉的更加厉害起来,彤云密布压的极低,嗖嗖的冷风不时灌进帐篷,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时辰不大就起了风,虽然有高山的阻隔。可狂风大的吓人,呼呼刮的好似翻江倒海一般,大有崩山裂石之威,帐篷在狂风中颤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连根拔起吹到九霄云外的样子。众人都是受过苦的,本也不惧风寒,可郭四妹身体还没有回复过来,唯恐他吃不消这里的恶劣天气,众人手忙脚乱的点起牧人送的干牛粪取暖…”
尽管已经做了取暖抗寒的措施,可帐篷里的温度还是越来越低,从来没有经历过大漠风雪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这种大风摧城拔寨般的气势 有经验的牧人知道暴风雪就要到了,赶紧驱赶着牲口进到过冬的棚舍之中,搬运石头等重物压住帐篷和棚舍,免得风力太大吹开了棚舍,新生的羔羊就要被冻死了”
林三洪撩开帐篷的毡帘子,一股子寒气夹杂着雪粒子呼的就灌进来,激的他打了一个冷战。外面已经隐隐有了一层白色,真的下雪了!
这里的风雪颇有几分雄壮勇猛的气势,和中原地带那种飘飘荡荡的大雪不同,这里的大雪不象是鹅毛,更没有如棉扯絮的柔美意境。
而是夹杂在呼呼嘶叫的寒风当中翻翻滚滚,好像漫天沙粒一样猛烈拍打着大地。就是落在地上的雪粒子也会再次被狂风吹起,满眼都是白茫茫的荒凉和空旷。
风雪之中,其其格带着几个牧民,顶着渐渐起来的风雪来到这边的大帐篷里。
“勇士们可能没有经历过这里的狂风暴雪,还有这个年轻的勇士尚在病中,受不得这么大的寒气”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其其格看了看包裹在毛毯中瑟瑟发抖的郭四妹,一面让人把几张新打出来的毛毡子交给众人,一面拿起一张厚实绵软的细羊毛毯子给郭四妹盖上,以十分柔和的语气问道:”勇士的病好些了么?”
郭四妹小声说道:“好多了,好多了。多谢公主牵挂,我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不碍的!”
”我知道你们汉人的公主是什么,我只是部落里的名姬而已,根本就不是你们汉人想象中的公主。也没有那么尊贵,以后不要叫我公主,我的名字叫其其格,按照你们的汉话来说,就是花朵的意思。”
部落的总人口也不过一两万人,虽然也算是个大部落了,可贫穷和严酷的自然环境,让这个其其格公主无法享受中原皇家公主的奢华生活。更没有那么大的排场。这几天来。大家已经几次见到这个瓦图公主和牧民一起干活了!按照中原的规矩,女子的真名几乎不可能主动告诉外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子的情况下。若是女子主动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其实就已经是有了心仪之意,
不过这里不是中原也不是江南,没有那么多讲究,更没有世俗的约束,郭四妹也不想那么多,挪动了一下身子很客气的说道:“谢谢其其格了,多谢!”
其其格看了看脸色依旧有点苍白的郭四妹之后,命人把送来的衣安和几大筐干牛粪抬了进来,还有几大桶羊奶马奶,都是一些日常起居会用到的东西:“诸位勇士,这个小勇士的病情还需要再将养些时日。而且大雪就要来了,很快就会封住山口和所有的道路,恐怕在开春之前你们是走不了,所以父亲让我给诸个送来些常用之物
“多谢”林三洪很恰当的表达了谢意就:“既然走不了,我们也就不走了。且是贵部中过冬,等到开春之后再做打算。”
虽然瓦图部的人很热情。这个其其格和她的父亲也不止一次的表现出挽留的意思,但是林三洪总是感觉有点别扭,也不想说太多。
林三洪这么不冷不热的说话,其其格就应该放下东西走人了。可这个瓦图公主没有一点要离开帐篷的意思。反而是坐在火塘边上和林三洪拉扯起来:“不是我怀疑诸位勇士,诸位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怎么看也不象是贩运货物的商人。方便的话,能让我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么?”
“我们是贩运丝绸的商人”这不过是应景的说法罢了,在大战萨满巫师的时候,众人所表现出来的精妙配合和完美阵法,无不显示着良好的军事素养。可大明朝的军队距此地有数千里之遥,又有大漠和戈壁的阻隔。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大明的军人会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穿越大漠来到这里?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吧,我们确实不是商人,这么说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公主你一定要知道,我们就只要再找别的借口了。我不想欺骗你,所以希望公主你也别再问了!”林三洪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是有这样那样的顾忌小很巧妙的转过话题说道:“既然我们来到了瓦图部落,而且准备居住下来,还请公主把我们当成普通的牧人看待。虽然我们不会牧马放羊,可我们会做其他的事情,绝对不会白吃白喝…”
其其格轻轻一笑,已经领会了林三洪话中的意思,很快就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极有可能是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否则不会冒着巨大风险穿越大漠。既然他们已经到了瓦图部落,又为部落立下汗马功劳。在对方已经表示暂时不走的情况下,,二二凶可能把他们永污的留在泣里,转化为部落的一份个公”
这二十来个人的小小队伍能够在关键时刻一举底定乾坤,可不简单。尤其是他们所展现出来的那种优秀的战术素养。瓦图部族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具备。
和草原上所有的部落一样,瓦图人在提防被别人吞并的同时。也在时时刻刻准备吞并其他部落。弱肉强食是草原上永恒的法则,无论是吞并别人还是避免被别人吞并,强大自身都是必要的手段。如果能让这些人真心归顺瓦图部落,并且刮练出一支和他们一样的军被 ,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问起了”其其格拿起火塘上的水壶,从送来的东西里头取出茶叶… 蒙古人的喝茶方式和江南有很大的不同,并不是用滚水冲开几片茶叶,而是在小茶壶中塞满茶叶小冲进烫水。这样泡出来的茶水又苦又涩,虽然都是喝茶,其实和江南的品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里也没有龙井、碧螺春等等那些名贵茶叶,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低等茶,味道本来就不怎么样,再用这种手法泡茶,味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除了本地人之外,外人很难“享受”这种味道。
或许是考虑到茶叶太过于苦涩,其其格又在林三洪的茶水中加了点羊奶。捏起一小撮土黄色的粉末丢进茶水中,这才捧给林三洪:“勇士请用茶”
“不敢,不敢”林三洪急忙双手接了粗陶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小口。
这种茶水的味道真不怎么样小苦涩中带着奶腥气,还带着一股略略的咸味儿,止渴生津的茶水到了这里会越喝越渴。
反正也是闲着无事有一句没有一句的扯闲话,林三洪随口问道:“茶里放盐了?”
其其格似乎在微笑,只不过隔着厚厚的面纱无法看到她的面容:”盐巴和茶叶是部落里最金贵的东西,这些都要从你们汉人手中用牛羊去换而且这些年来汉人的官府不肯再把盐巴和茶叶卖给我们,只能从其他部落手中购买,价格高的吓人,平时也不是常常能喝到的。”
盐茶禁运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两种物资都是普通牧民的家用之物,偏偏大草原上又无法量产,只能依靠内地的供给。大明朝那边一禁运。草集上的各个部落得到盐巴和茶叶的手段只有两个:
比较常用的手法就是从那些已经归顺了大明王朝的蒙古部落手中交易。这些归顺了大明王朝的蒙古部落多是因为形势所迫或者是因为摄于明帝国强大的军事压力,才不得不选择归顺。为了拉拢其他部落,也是为了树立一个榜样,通常情况下,大明王朝那边会给予这些部落很大的优惠。这些蒙古人就可以从大明手中交易盐巴茶叶和其他的物资。
但是这种交易并非是无节制的,盐铁茶马这些东西就是在内地也受到严格限制,有很深厚的官方背景,不可能无限制的供给。所以那些已经归顺大明朝的蒙古部落所得到的也很有限。他们就是偷偷摸摸的交易给其他蒙古部落,数量也不会太多。
另外一个法子就是私运。
因为盐巴和茶叶都是草原上必需的物资。偏偏又不能生产,这就产生了巨大的利润空间。尤其是旷日持久的封锁禁运,更把这些物资的价格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高度。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有暴利,哪怕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会有人去做。正是因为巨额的利润,诞生了一个又一个私运的商业队伍,这些队伍为了谋求巨大利润,往往通过收买贿赔关卡人员等手段把东西运出来。在比较极端的时候。甚至会采用武装押运的方式强行进入草原。
蒙古也知道这些商人把物资运送到草原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裸的商业利益,即便是黑心的商人们把盐巴和茶叶的价格提升到了一个让人膛目结舌的地步,也不得不接受,甚至会主动派出自己的武装力量保护这些商人。一来是为了从商人手中得到中转的权利,可以赚取不部分利润,再就是保护草原的商路不被其他部落摄取。
走私商人和蒙古部落有共同的利益,往往一拍即合。商人把物资直接卖给负责保护他们的部落,让这些部落再加一次价码卖给其他部落;而这些从商人身上得到莫大好处的蒙古部落则更加卖力,为了保护部落的利益和商路的畅通,不惜发生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为了利益和其他部落血拼火并的事情屡见不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话放到哪里都不会错。
就是因为这些从冉地偷偷摸摸贩运出来的物资,养肥了许多商人,也壮大了很多沿途的部落。
盐巴和茶叶运到塞外,本身的利润就翻了好几个跟头。走私商人把盐茶卖给负责销售的部落之后,这些部落自然不会客气,把价格翻一倍都算比较仁慈的了。
所以这些物资到了牧民手中的时候,价格已经高的吓人。
要是在内地,不管怎么样黑心的盐商,要是敢于拿着一小包盐巴去换人家的一只肥羊,肯定会被当成是疯子。但是在偏远的草原地区,这个价格已经算是很公道的了!会有无数牧人趋之若警驱赶着羊群赶来交易!
林三洪的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皮囊,小巧玲珑的就好像是江南女子送给情郎的香囊一般。按照其其格所言,这么一小点盐巴就是好几只肥羊的价格了。
林三洪捻出一小撮盐巴,看了看,这他娘是盐吗?
黄乎乎的眼色一看就是掺了杂质的,而且掺了很多假。一斤盐巴里边最少也掺和了一半的杂物!一瞬间,一个宏大无比的念想在林三洪心中一闪而过,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这中盐巴是从库尔库曼部落流出来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库尔库曼?你是如何知道库尔库,用益凶。”其其格吃惊的看着林兰洪,仿佛岛到了天地8旧收小可思议之事:“这些盐巴在几个部落中来回倒手之后才到了我们瓦图部。我们仔细问过之后才知道是从库尔库曼流出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三洪微微一笑,做出一副比诸葛之亮还要诸葛之亮的嘴脸:“这些盐巴里面残留着库尔库曼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了”
这纯粹就是瞎扯了。
库尔库曼在哪里,库尔库曼又是怎么样的一个部落,林三洪根本就一点印象都没有。至于他如何能够断言这些盐巴是从库尔库曼流出的。并不是因为真的会什么神机妙算,而是这些盐巴本身带着它独有的特征!盐巴这种东西,全天下的都是一个样子:洁白如雪!
盐巴本身绝对是白色的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有错。但是有些盐却不是白色的。
蒙古人手里的盐巴,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从大明朝流出的,而大明朝的盐巴共有两种,其一就是人们认识中种洁白如雪的精盐。
这种质量上乘的精盐是属于私盐贩子的。
没有错,好盐都是那些盐枭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流传到民间的。
私盐贩子运出来的盐巴不仅价格比通过正规渠道出来的官盐要低的多,而且质量上乘,不掺杂不使假,盐巴本身该是什么样子到了百姓手中之后还是什么样子。
所以老百姓通常喜欢购买质优价廉的私盐。
第二种就是最常见到的官盐小也是通过有盐了的盐商流出的盐巴。这种盐巴有正规的流通渠道,而且算是官府专营盐商包办的性质。因为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黑心的盐商们为了摄取更大利润,没有不在盐巴里掺杂使假的。通过在盐里掺和杂物,变相提高利润呢。而这些盐商因为官府的保护,所以在掺假的时候就可以肆无忌惮,一斤盐巴里至少也有半斤杂质,更有甚者小都直接往盐粒子里撒沙子,害的百姓买盐回家之后还要再煮一遍才可以食用。
私盐贩子要是不把盐弄的价廉物美,老百姓就不会买他们手中那些来路不正的盐巴。私盐贩子不必买通官府,也不必花费巨额金银贿略衙门取得盐引,所以他们的盐就算不掺假照样有巨额利润。为了打击私盐贩子,盐商也花费巨大成本利用官府的力量围追堵截这些虎口夺食的家伙。而私盐贩子都是悍勇之辈。武装押运也是一种常态,经常与官府与盐商械斗,小小的一粒盐里头蕴含着多少鲜血也说不清楚了”
林三洪一看到这种色泽土黄,明显带着杂质的盐巴就晓得这是大明朝的官盐,是有正规手续正规流通渠道的东西。可是不管怎么正规,大明朝的官盐也不可能流通到这么遥远的大漠边缘!
私盐或许还可以在无数次转卖之后到达瓦图部落,要是这种官盐出现在这里的话,就只能有一个解释:他娘的这盐根本就是从扬州出来的。 能把官盐串到蒙古的盐商还能有谁?
敢这么干的只有扬州六大盐商,其背后就是当年的扬州知府现在站在其其格面前的林三洪林府台了。
只不过现在的林三洪已经不的府台大人,而且这些串到蒙古深处的官盐也成了汉王朱高煦生财的手段。
当初替盐商摆平这个事情的时候,林三洪就已经知道的清楚了。这些盐最终会落到蒙古一个叫做库尔库曼的部落手中,由他们再分销给其他蒙古部落
见到这些盐巴,就好像在异国他乡见到熟人一样,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同时林三洪终于想到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至少可以把自己身上临阵脱逃的罪名洗的干干净净的一个办法!
林三洪捏着这些盐巴,细细的在手心里捻着,故作淡然的问其其格:“盐是好东西啊”
“是啊,也不知道库尔库曼部走了哪里的门路,居然可从弄到盐巴,这等于是挖到了金山一样。他们把价格再加一倍卖给其他部落,然后用赚来的钱购买铁器,或者是收买其他部落的重要人物,已经接连吞并了四个小部落,成为这一带最大的蒙古部落”
不管是哪个蒙古部落,一旦有了资本,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扩张,以血腥的手段吞并临近的部落,掠夺他们的人口占有他们的草场和牛羊。这是草原永恒不变的法则。
就算是换了眼前还不算强大的瓦图部。照样也会这么干!“尊敬的其其格公主,你认为库尔库曼部从盐巴当中得到了多少好处?”
其其格不明白林三洪的意思 作为一个突然崛起的部落,库尔库曼的瞬间强大根本就是建立在垒断这一带盐巴的基础之上,要不是因为他们和内地的烟贩子勾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崛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吞并其他几个部落:“多少好处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要是没有这些盐,库尔库曼就没有那么大片的草场,也没有那么多的披甲战兵,他们也买不起锋锐无匹的铁器。收买不了其他部落的叛徒”总之,整个库尔库曼的强大,就是建立在这些盐的基础上”。
“原来是这样”。林三洪微笑着问道:“库尔库曼距离这里有多远?”
“六天的路程。中间隔着两个部落的地盘!”
林三洪把手里满是杂质的劣质盐粉抛洒在地上,站起身子在帐篷中来回踱步,好似在犹豫着是似地。过了好半天才终于下了决心。以一种异样的口吻对其其格说道: “如果我能让这些盐贩子把盐全都送到这里来,送到瓦图部落的手中,你说会怎么样?”
其其格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一把攥住林三洪的手腕,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