汁么。你们把拈卖到陕西都司了。“听到众个消息 琳匕共就脑袋疼。拍着桌子大骂这群被银子冲昏了头脑的盐商:“你们的胆子也忒大了吧?陕西是什么地方?这是走私串盐能串到陕西去,捅这么大的窟窿,你们自己拉的屎自己想法子挨屁股去”
陕西确实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地方。
明朝的行政戈 分在很大程度上继承了元朝的行省制度。从通常意义上来讲,陕西和河南、山东等地一样,都是省级的建制。但是一般说起来的时候,人们都使用陕西都司这个名称,而不是用陕西省,原因很简单:陕西的行政制度复杂。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实行军管政策。
军管政曲这种特殊的行政刮分并非是大明朝所独有,在很多历史沿革中都可以见到,尤其是在边疆区域,这种现状非常普遍。但是历朝历代都没有大明王朝对边疆区域的管理都没有大明的都司制度更加完善和严密。这种军事管理制度和行政体系互相结合的手段在大明的边地站了很大比重,作为可以支撑北伐的一个跳板,陕西和辽东是大明王朝军事化管理最厉害的两个都司。
这一点从卫所的数量和质量就可以很鲜明的表现出来,陕西的卫所远比辽东更多。而且有大量的边军驻扎,属于比较特殊的行政单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陕西通常被称为陕西都司而不是陕西省,同样的例子也适用在两辽。
陕西都司在建立之初,可以管辖的只有三个府,在大明朝的行省级单位中是非常小的一个”后来不断扩大,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到永乐初年。已经远比任何一个,江南行省更加庞大,可见扩张速度之快和朝廷的重视程度。
淮扬六省的盐串到了陕西。无论是当地的指挥都司还是陕西布政使司,肯定会和扬州盐道衙门纠缠不休。扬州盐道衙门还没有派下实任的主官。一直是府台衙门和其他几个衙门共管着,这笔官司最终一定会落到府台大人林三洪的脑袋上。
盐商为了追求更动的利益。明里暗里都在做着往外串盐这样的勾当。这种事情不光是扬州有,其他地方也有。可这些盐商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往哪里串不好?云贵、两广这些地区不行吗?就是被当地的衙门发觉了。最多也就是相互扯皮。扯上一年半载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估计最后也会不了了之。可陕西不一样啊。这个官司一旦打起来,最终倒霉的还是扬州,还是府台大人林三洪!
平日里这些盐商财大气粗的比大老爷都大老爷,一旦出了这种事情就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林三洪气呼呼的,很不客气的说道:“串到陕西的盐,钱你们赚了,屁股我给你们擦?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这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过去,到时候朝廷是要罚银还是拿人,我可管不了,你们自己抱着银子往陕西那边走门子去吧!”
林三洪知道自己的权利有多大,也仅仅是个知府罢了,那点权限还是仅仅局限在扬州而已。到了陕西的话,扬州的府台大人在那些骄横跋扈的指挥使面前,连个,屁都不是!何况这种事情自己还占不住理。索性懒得理会了,这些盐商不是很有钱嘛,让他们自己去摆平吧!
淮扬六大盐商的大东家把脑袋低到了胸前,家里的银子比运河里的水都多的卢总商脑门儿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偷偷看了看几个同行,微微上前半步。小声说道:“这次的事情府台人想不管恐怕也不行了,”
“怎?你们还赖上本府了不成?”
卢总商知道事情的重大,平日里从容淡定的模样早就没有了。摸出丝巾抹去脑门上的冷汗,极力想做个笑容。可他们所做下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哭丧着脸说道:“我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赖府台大人。只是只是”
“只是”了好几次之后,卢总商终于说出石破天惊的真相:“若是仅仅把盐串到了陕西,亏了当地的衙门一些银钱,我们也可以抱着银子去送礼。去走门子找关系。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不敢隐瞒府台大人,我们把盐串到陕西之后,和当地的盐枭合伙,又,又把盐串到了串到了”
看这卢总商这个淮扬一等一的富豪都不敢把话说出来,林三洪脑袋里“嗡”的就是一声,已经意识到他们做了什么,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将起来。伸手就抓住了卢总商的衣领,说话的腔调都变了:“你们,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把盐串到北边去了”
卢总商哭丧着脸道:“府台大人明察秋毫
“明察个屁的秋毫!”林三洪真的怒了。真想一个耳光抽在卢总商的胖脸上:“你们 我一直都说你们的胆子大,没有想到居然会大到这种地步,你们 你们这是资敌呀,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
“府台大人呀,蒙古那边的一担盐可以买二十九两银子,用皮毛毡货换的话,还要增加一倍的利润”卢总商不住的抹汗,仿佛一身的肥肉都化作汗水流出来一般。早已汗透重衫了:“我们也是一时被银子迷住了心窍,就和当地的盐枭合伙运盐到蒙古”
盐铁为国家专营,这也不全是为了垒断经济利益,也有一定的国家安全因素在内。
蒙古各部严重缺乏盐、铁、茶等重要物资,自大明立国以来。就实行了物资禁运,用封锁的手段来削弱对方。
同时也对靠拢过来的蒙古部落以一定数量的盐铁优惠,但是总量是有严格控制的。
因为地域的缘故,蒙古那边的盐铁需求极大,尤其是因为畜牧业对于盐的需求,使得盐价是内地的数倍,这样高的利益足以使很多私人贩子铤而走险,偷偷摸摸贩运的同时不惜以武装押运的形式干这种事情。当然边境上对于这种事情的稽查力度也很严格币一二了是可以不用审讯直接砍脑袋的事 只要需求市场还在,贩运的过程愈是严格,价格也就是越高。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物资封锁之后,蒙古各部自己生产的盐铁不足需求量的四成,严重依赖内地的走私贩运,,
作为淮扬的盐商,只要把盐串出去,自有无数盐枭会提着脑袋干这种风险和利益一样巨大的勾当。而蒙古各部为了维持这个重要的“生命线”也会对盐枭加以保护,甚至出动军队保护走私通道”
站在蒙古的立场,说这是保护生命线也不为过。要是站在大明朝的角度,这就是彻头彻尾的资敌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足以使人冒一切风险了。何况这其中不仅仅是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林三洪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盐商会给自己捅出比天都要大的窟窿来。这种事情一旦败露,一揪就是一串儿,到时候这些盐商的脑袋绝时保不住,扬州府台衙门也脱不了干系。
林三洪端着茶碗的手都在颤抖,喝了一口劈手就将茶碗摔的纷纷碎碎,破口大骂道:“你们”你们这是害我啊,还嫌老子的麻烦不够多么?老子要是被朝廷问罪了,一定先把你们几个砍了,然后抄家,带着你们的脑袋去京城请罪
茶碗一摔,发出一声脆响,几个盐商不由自主就是好一阵子哆嗦,,
“大人,想想办法吧。”一个盐商哆哆嗦嗦的说着,腿脚一软就跪下了,抱住林三洪的小腿开始嚎啕大哭:“大人可以走走京城的门路,花钱用银子什么的都好说,我们几家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
“你个老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好处?”林三洪一脚就把这个,盐商踢开,声色俱厉的大骂道:“你们没有长眼珠子还是怎的?眼下是什么情形?皇上那边费尽心思的要蒙古人开战,全国总动员,御驾亲征,什么叫御驾亲征你们懂不懂?就是皇上要亲自披挂上阵了。你们倒好,在后头资敌这种事情是花银子就能办下来的?老子,老子现在就想砍了你们的脑袋!”
终究是总商,虽然不能说临危不乱,多多少少还有一点理智,卢总商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哑了,以一种自己听起来都很古怪的腔调说道:“大人,事情已经出了,您的脾气不妨以后再发。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法子应付过去!我们也知道这一次是连累了大人,只要能过了这一关,旁的也不必说了,大人的这份恩情我们永不忘记”。
“过关?你们说的轻巧。你以为这是我一个小小的扬州知府就能抹平的事情?那是在陕西呀,那边已经拿住了盐枭,估计现在已经在审问了”不,一定已经问出了那些盐的来路,老子敢拍着胸脯和你们打赌,不出十天,你们的脑袋就得搬家,还要株连九族!”
“大人,这事情的后果我们知道了卢总商抹了抹脑门子上的汗水,不得不做破釜沉舟的反戈一击:“可这个事情就说破了天去,大人也撤不出干净身子”
“你们想威胁我?”林三洪登时就变了脸色:“老子最多是个监管不力的罪行,顶多被发回老家种田去,老子怕什么!”
“万不敢威胁大人,只是想大人先不要发怒,请大人给我们几家指点一条活路出来。”卢总商愈发感觉腿软了,几乎要站立不住的样子,急忙摸一把椅子坐下来:“我也算好了,这种事情总不可能风平浪静的过去,只要能留下我们六家几百条性命就是最好的结果,望大人垂怜
事情已经出了,光发火骂人是没有用的,这个事情再拖十天半月,盐商的脑袋搬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府台大人林三洪肯定也要吃挂落,砍头抄家估计还不至于,但是官职估计是保不住了!
朱林眼看着就要上前线打仗了,御驾亲征说白了就是皇帝赤膊上阵,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资敌的事情,不是降级罚俸就能过去的,肯定会一落到底!就算是有汉王朱高煦从中周旋。处罚的力度轻一点儿,扬州知府的位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好不容易才在扬州打开了这么一点 局面,所有的计发和筹谋刚刚铺开,盐商就捅出了这么大的漏子!砍几个盐商的脑袋不算什么,关键是舍不得丢掉扬州的局面啊,,
盐商的银子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三洪还真的没有想到盐商的胆子会这么大!
不过姓卢的说的也没有错,这个时候是要想法子应对,而不是空安脾气骂人。
林三洪强自控制住怒火,问道:“这种事情你们以前做过没有?”
“就这一次”。卢总商的谎话还没有撒完,就急忙纠正:“到了这步田地,也就不瞒大人,和私盐贩子勾结串盐,这种事情一直都有,要不然仅仅凭借行销六省也赚比了那么多钱!”
“你们还想赚多少”林三洪不由自主又要大发雷霆,可还是克制住了:“就是说往蒙古那边走盐你们是熟门熟路了?”
这一次几个盐商都很老实的承认了:“是!” 林三洪几次想要骂娘,可还是忍住了,呲牙咧嘴的说道:“老子被你们害苦了,娘的,好了,我不骂,我不骂,我想法子,诸位祖宗
一瞬间,无数种想法在脑海中闪现:
杀人灭口,掐断线索,肯定是来不及了。那一边的人证物证都在陕西都司手中按住,小小的扬州知府肯定是鞭长莫及。
打死不认?这是不可能的,这种事情,人证物证都按在陕西了,不管是认还是不认,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林三洪一言不发的在屋子里兜兜转转,绞尽脑汁的想着应对之策。下边的丫鬟和小心的过来清扫了地上的碎瓷片子,又送上来几盏子热
,
府台林大人真的是用尽了心思,也想不出什么破解的办法,下意识的抄起茶碗又放”北反复几次热茶都凉了,泳是沉默无言的焦躁游专 ※
要是往常,看到府台大人端茶碗,这些盐商早就应该很恭敬的告辞了。可现在这个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别说林三洪端了几次茶碗,就是掀了桌子,盐商们也不会走的,,
林三洪神色大为不善的问道:“你们老实告诉我,这种事情在别的地方有没有?”
“有,肯定有几个盐商异口同声:“蒙古缺铁缺盐这是天下共知,要不是从内地偷偷摸摸的串盐过去。蒙古本地产的那点石盐根本就不够用的蒙古有盐,只不过在当时的那种技术条件下无法实现大规模供给而已,在近代之前,有很大一部分盐是依靠内地的
他娘的,林三洪又忍不住骂了这些盐商一遍。天底下要钱不要钱的家伙还真不少,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存在这种情况。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大明朝封锁了边境,纠寸锁不住因为巨额利润而冒险的商人。为了数倍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真是要盐这种重要物资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禁运,蒙古人的实需要花费更大代价绕过辽东去取盐,不大可能实现完全意义上封锁。
林三洪恶狠狠的一拍桌子:“本府真想杀了你们几个,拿着你们的脑袋去京城请罪,到时候朝廷或许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反正本府不是什么主犯,也不是从犯,至多就是监管不力而已,走走京城的路子,或许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关!”
听林府台这么一说,几个府台腿肚子一软,几乎要瘫倒当场,还是卢总商稍微镇定一点儿:“大人您就别吓唬我们几个了,有什么法子赶紧拿出来吧。” “你们是准备把盐运到那个部落?”
“库尔库曼。”
“没听过,这个部落大不大?有多少人马?”
卢总弃赶紧说道:“库尔库曼不算什么大部落,约莫有七八千丁
“七八千丁?那都有三四万人口了,还不算大?你们是不是认为只有帖木儿那样的部落才算大的?。
卢总商赶紧解释道:“这是几年前的情形了,从去年开始,因为汗位正统的拥护问题,库尔库曼和谢尔图打仗,死了不少人,原来的草场被谢尔图占了一大块,整个部落也西迁了。那边的盐枭不得不改变运盐的路径和库尔库曼接洽,因为走的是生路,才被发觉,”
林三洪又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知道了一点那边的大致情况。
这个和盐枭们合作的库尔库曼部是一个没落的部落,规模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因为在内部战争中失利,已经被迫迁徙到西边的稀疏草原和荒漠的接壤地带。在草原上。水草丰盛的草场就是一切财富的根源,失去生存根本的库尔库曼人不得不绕远路和私盐贩子接洽,即便是冒着被明军打击的风险,也要把私盐抓在手中然后贩卖给其他部落,因为对于部落来说,这是一项不小的收入,,
“当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
“大人请讲,只要能蒙哄过去,什么法子都可以用得”
“瞒哄?你当朝廷和你们一样鬼迷心窍?这种事情瞒不过去,也别想隐瞒”。林三洪说道:“只有把这个事情发到礼部,交给汉王,或许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汉王?”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几个扬州盐商登时就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欢喜起来,汉王乃是当今皇子,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的?
“这种事情就是汉王也不敢一巴掌给你们抹平了,我只能说是因为偶然的机会,你们知道了蒙古人急需盐货的消息,你们为了报效朝廷,想刺探蒙古人的虚实。因为立功之心太切,也是因为事情紧急,怕拖延下去引起蒙冉人的怀疑,来不及奏报就是擅自做主了,”
“对,对”。这些老奸巨猾的盐商立玄就反应了过来:“就是因为我们想刺探蒙古人的军情,所以才弄了一点盐扮作盐枭的样子去了那边儿。我们这不是资敌,乃是有心立功。只不过因为立功的心思太热了,来不及报给官府知道”
“这么简单的谎言不一定能保住你们,但是本府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至于成还是不成,还需交给汉王定夺。
“是,是 ”。盐商们心中明白的很,这种事情要是交给朱高煦去办理,肯定比窝在这里求林三洪这个知府要强的多。虽然串盐到陕西的事情是做实了,可这种商业上的恶性竞争可以用银子来摆平,只要资敌的罪名能够洗脱,光凭串点儿盐到陕西,罪名就小了很多了。
“基本就是这么个调子了,本府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些,若是有人问起,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知道,知道
“那好,你们把这个。事情写下来交给我吧,”
林三洪自然不会把这种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虽然是有心把这个事情的影响尽可能的减小一点,可也不能把自己绕进去。
让盐商自己写出这个谎言,然后扬州府再做出不辨真伪的姿态,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往上边报了。这个刺探蒙古虚实的事情本身就和礼部有关,送到汉王朱高煦那里也不算是错了。不论朱高煦最后如何办理,总可以利用礼部来缓解一下。这个事情太大了,已经牵扯到了扬州官场,林三洪可不希望辛辛苦苦才打开的局面就这么被抹下去。
几个盐商看出林三洪有摘出身子的意思,可也无可奈何,府台大人能够伸手帮一把,已经算是不错了。
很快的写了一个大致的叙说纲要,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砒漏之后,才交给林三洪。
“我把这个东西送到汉王手中,最后能办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敢保证林三洪说道:“几位先回家等消息吧,回家之后最好多烧点高香,多做点善事。一来是可以让佛爷保佑这个事情平平安安的过去,二来呢
右足连汉圭都抹不平众个事情的时候,你们好给自只教,免得小到阴曹地府里要收阎王小鬼的折磨”
林三洪的话里透着阴森森的杀气,几个盐商忍不住打个寒战,
在这几天里,盐商们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恐惧,整日里提心吊胆战战捷兢,这几天烧的香拜的佛超过了以前几十年的都多。一面“望眼欲穿”的等着府台大人那边的回信,却又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真是如在水里火里,出了吃斋念佛之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林三洪也在急等朱高煦的消息。
这个事情已经牵扯到自身了,自然不可能做到安之若泰。可汉王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就好像急惊风遇到了慢郎中一般,这边急的火都上了房,京城里边连个风吹草动都没有!从扬州到京城,不过是一水之隔,有三天的时间,足够传回来准确的消息了。可是眼看着十天都过去了,汉王那边还是沉寂无声,林三洪反而是放心了许多。也许朱高煦还在为这个时候奔走,也许是正在着手办理,可不管怎么样,最起码不是最坏的那个结局。
有了这个保证,林三洪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毕竟资敌的事情不是官府做集的,也就是个监管不严的罪名,只要朝廷那边没有立刻大发雷要之怒,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盐商们可没有林三洪这样的沉稳架势,因为要掉脑袋的不是林府台,而是他们六家老老少少几百口子。这事情要是办不好,偌大的家业都的赔进去,有多少脑袋也不够朝廷砍的。就算再怎么装,也扮不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天河悬于顶而从容不迫的架势来。
这种煎熬真真的就是抓心挠肝,实在是坐不住了,相约好了去找林府台打听:
“府台大人,京里有消息了没有?”
“我们几家等的实在心焦,这十来天,我身上的肥油都煎熬光了”
林三洪冷冷的说道:“没有消息,你们继续等吧。”
“要不要找个熟门熟路的去京里打听打听,这总不见消息也不好哇?”
林三洪懊恼的站起来,挨个指着盐商的鼻子大肆申饬:“平日里你们一个一个精明如鬼,到了真正的事情上怎么就糊涂了?打听?打听什么?急着送死去不成?这个节骨眼儿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是三两天就有消息下来,连看也不必看了,肯定是砍脑袋的消息”
六大盐商确实精明,只不过这个事情牵扯到了自己,当局者迷,整天被生生死死的念头搅乱了心智。林三洪这么一提醒,登时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若是汉王没有遮掩住这个事情,用不了三天,朝廷就过来拿人了,还用的着等这么些时日?估摸着汉王也是在上下活动着呢!这就是好事,只要汉王能把这个事情拖下来,也就有了指望。哪怕是多花点 钱,只要能保住命,再高的价码也值得。
“你们若是还有些家底儿,最好多准备点钱,这个事情不可能就这么了了,肯定还有用钱的地方,我的意思你们明白吧?”
“是,是,明白,明白!”
正说着,英子就进来禀报,说是汉王府来人了。
看来已经到了揭晓的时候,林三洪也多多少少有点紧张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看看这六个紧张的站都站不稳的盐商:“你们几个回避一下吧。”
盐商赶紧一脑门子扎进里屋,,
老熟人魏成栋,也是汉王朱高煦的亲信了。
“林老弟,好舒服的扬州府台,连京城里都嚷嚷动了,两百万,好大的手笔!”
魏成栋一面打着哈哈儿,一面用眼角扫了扫屋子里伺候这的丫鬟仆役。
林三洪自然值得老魏的心意,挥挥手让这些下人回避:“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没有唤你们都不许进来”
几个下人知道府台老爷有要事要办,躬身退出,还很仔细的把房门掩好!
“怎么样?”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魏成栋就明白了林三洪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汉王已经把这个事情揽下来了,以礼部的名义给陕西发了通文。
林老弟你给我详细说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既然朱高煦能揽下来,就说明有能力在这个事情上施加影响,照这么看的话,自己的乌纱应该没有很大的问题!
林三洪也不隐瞒,就把事情的详细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汉王也说了,这个事情有点棘手,不过保下林老弟你还是可以做到的”魏成栋嘿嘿笑着说道:“这种事情虽大,可老弟你又不是真的要资敌,汉王在京里用点心思也就是了,关键是那几个盐商”
“汉王是怎么样的意思?”
“若是让你在扬州找个替罪羊把黑锅背了,然后全部”魏成栋横掌成刀在自己的颈项中虚虚一划,做了个砍头的手势:“这样一了白了也不是不行。可是前番汉王已经遣下去了人手,为皇上的大征做准备了。蒙古那边的情形咱们也知道一点儿,这个库尔库曼部刚刚落败,西迁到荒芜之地,或许是个可乘之机”
汉王朱高煦是在打库尔库曼部的主意!盐商撒谎说是想为朝廷的北伐立功,把串盐走私说成是为了刺探蒙古虚实,这本身就是睁着眼说瞎话。这些盐商和库尔库曼的接触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这就为汉王朱高煦打紧库尔库曼内部提供了机会。就算不能策反这个不大不小的蒙古部落,不能把几万蒙古人拉成大明的盟友,也可以在其中挑拨离间。就算这些战略级的构想都不能实现,至少可以让库尔库曼部消极对待抵抗这次大战。库尔库曼本就已经和其他蒙古部落内讧过,要是用些手段。达到这个目标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能够让一个几万人口几千兵”小二个部落在战争中二心只意的话,走几担拈的代价就昌愕公胜得了。
这样的构想确实有一定的可操作性,但是难度也不林三洪并不看好这种冒险取巧的事情:“朝廷那边”
林三洪的意思很明显。朱高煦这么做是不是经过了朝廷的允许,最好是和朱林本人商议过才比较稳妥。
毕竟蒙古人还是大明的敌对势力,若是弄巧不成就不那么好看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不是很稀罕。
魏成栋摇头说道:“别说是拉库尔库曼到大明阵营,就是能让他们三心二意的出工不出力,已经是天大的功劳。在这次大征当中,工部弄出了一百多甩可以随军行动的小炮,深得皇上欢心。汉王若是没有可与之匹敌的功劳。就被大王爷被比下去了。所以汉王要单独做这个事情,就算是冒点风险也值得。若是最终不成,再想法子填补也不算晚,”
若是办不成这个事情,肯定还要找替罪羊来背黑锅,这几个盐商的脑袋最终还要被砍下来。
这种手段看似有点无耻,可官场上被牺牲掉的从来就是弱者,若盐商这种人物,在民间或许是万人仰慕,但是在高位者眼中,也就是猪羊而已,随时都可以宰杀牺牲。
“汉王已经和陕西那边打过招呼了,他们可以继续走私盐到蒙古,不过他们的送盐队伍要经过我的挑选。
安插职业细作到送盐的队伍里,这才是真正的刺探之举,用不了几次之后。就可以和库尔库曼人混的厮熟,到时候再做正事就会容易许多。
“还是汉王安排的周详 。林三洪刚刚赞了一句,就察觉到这事情不对头。
要是朱高煦真的是为了国家,为了皇上的北伐。大可以把这个事情经过朱林的同意,而不必担着一定的风险由礼部承担下来自己运作。
刺探敌人的情报,挑拨对手,这是很正常的手段,谁也不可能不同意!
林三洪很敏感的察觉到了点什么,已经意识到朱高煦要利用这个事情做什么了。
为减轻北伐的压力而挑拨库尔库曼部,刺探对手的军情,为皇止的御驾亲征做前期准备和必要的铺垫,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朱高煦的本意明显不在这里。打着给朝廷分忧给北伐出力的幌子,朱高煦在顺便做着给自己敛财的举动。
走串私盐到蒙古境内,轻而易举就是几倍的利润,然后再换回蒙古人的皮革毛毡等货物,又是几倍的利润。至于刺探军情什么的,反而是顺手去做的事情了!大明朝的北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无论哪一次都不可能真正解决蒙古,这是众人所熟知的事实。就算这次皇上御驾亲征,最乐观的估计也就是扩大战果而已,若是怀着一举打败整个蒙古,一劳永逸的解决北方问题,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只要把货物进出蒙古的通道打开了,只要蒙古一日没有被彻底击败,源源而来的财富就一日不会断绝,,
朱高煦的胆子确实很大,只不过他有足够的资本做这种事情。
哪怕有一天真的败露了,也可以栽赃到盐商的头上
这种看起来是盐商在做的勾当,经过朱高煦这么一插手之后,摄取来的巨额利润全部流进了汉王的腰包。到时候朱高煦再拿出一部分来和陕西某些提供方便的势力分赃,不仅可以维持财路的持续稳定,还能和陕西都司有共同利益
只要这条通道打开了,就是一条金银之路桓是谁又会想到这种事情会是汉毒在幕后指使?
“汉王是不是太急切了?虽然汉王有实力做的滴水不漏,可终究,终究”林三洪很担忧的说道:“如今汉王正在上升之中。似不适合如此急功近利呀!”
“确实是太操切了!”魏成栋也承认这么干确实多有不妥,但是很快又说道:“其实这不光是汉王的意思,也是我们大家的意思”。
大家?大家是谁?自然是汉王系的人马了,其中也包括林三洪这个,头马!
“林老弟不在京中,难以体会到汉王与大王爷之间的争斗已经激烈到了何种程度!我们这些在汉王身边做事情的却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魏成栋有点无奈的说道:“钱呐,没有钱什么都办不成。找人做事要钱,拉拢朝臣也要钱。只要是想壮大,就离不开一个钱字。好在前一阵子林老弟拿出了五十万给汉王,要不然汉王真的要四处讨要了。”
“如果不能拉拢更多人进来,汉王的实力就不能壮大,就会被大王爷那边给压下去。 林老弟你离开已经两年了。京里已经起了不小的变化,汉王似乎,似乎没有站住上风啊”。魏成栋苦笑道:“我们这些汉王门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汉王若是倒了。大家都不会有好下场,做这个事情其实是经过我们大家同意的。弄点钱过来。是为了汉王,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林三洪愕然。
或许是因为在扬州这块金银之地的缘故。还没有很真切的体会到金钱对于实力的影响。从朱高煦这一次的手笔来看,朱家兄弟二人的争斗已经激烈到了一定程度,要不然汉王不会做这个既冒险又见不得光,的事情。
还有一点,现在的汉王系人马已经有了自我,成为一股真正的力量。并非是属于朱高煦这一个人了。
朱高煦只是这个集团的一面旗帜,从这股力量懂得为自己谋取利益开始,这个集团的影响就已经超越了朱高煦本人的影响。这一股力量会推动着朱高煦一步步走下去,要么就是辉煌大胜,要么就是万劫不复,再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而林三洪,就是这个集团的一份子。从目前来看,还是最为显眼的那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