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朦朦胧胧里,母亲温柔抚摸着我的头发,念着这句诗。
我的眼中流出泪水,啊,母亲,你终于肯来我的梦里走一趟了。
是来慰藉您女儿饱受痛苦的灵魂吗?我从没有这样脆弱和感动过。
我坚信世上有亡者灵魂的居所,好像这样有一天母亲回来到我身边。
我欢喜地扑过去,“母亲!”我喊道,母亲的面容却渐渐忧愁惨败然后忽的不见了。
我又一个人深处黑暗了。
待醒来时,四顾无人。不一会儿门开了,郁雾华走了进来,他像是刚发过一场火,眉头紧紧皱着,看我醒了才稍稍舒展。
“你感觉怎么样。”他在我床边坐下,关切地问:“飞行器险些坠毁,我真是……”而后他叹了口气,看着我的目光充斥愧疚。
想来那些人是冲他来的。
我使力支起身子,微笑着看着他说:“并不是你的原因,若不是你,我只怕会更惨呢。”不知郁雾华有没有被安慰到,他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
一个人生病的日子真是极其无聊的,何况我并没有病入膏肓,思维敏捷清晰,能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发呆。
来往的人也少,只有郁雾华常来看我,可他事务缠身,也只是略略坐坐就走了。
在这样千篇一律,不用赘述的日子里,我一场梦也没有做过。
但我想的东西却变多了,像自动生长的灰尘。
我不想自己做一个一无用处的人,即使是鸿毛也有重量,我的重量由我决定。
我不想自己做一个庸碌无为的人,更不允许自己没有付出过就被束之高阁。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我郑重地向郁雾华提出请求:“我想找一些文字编辑类的工作。”
郁雾华看起来惊讶但不迷惑,他深知我是这样的人,只是担忧我的身体而已。
“我想,等一等也不要紧?”他试探地问我,“人需要工作,也需要休息啊。”
我摇摇头,跟他说:“再等一等就会错过好机会了吧,现在工作也可以缓解我的思虑。”
出于对我身体的考虑,郁雾华将屏置电脑给了我,但要求我在房间里工作,等几周才可以出院。
我在笔记本上意气风发地写了几篇文章,又都投出去之后,再次陷入百无聊赖之中。
偶然想起那句诗,查找起来了。
这样美的诗句也有很美的诗名,西洲曲。
解析的人说,西洲是诗人心中理想之地,并不是某个确定的地点。
我看着西洲曲,想着,这个人一定是个十分浪漫的人吧,有想要南风送自己离开这种想法的人,大概都是生长在红尘里的仙乡人、
大概像贾宝玉一样,不过在红尘里趟过一遭,回去还是清清白白的。
这样胡思乱想着,我慢慢觉得困倦了,任由黑暗将我卷进去。
最后迷迷糊糊地想,我大概做不成这样高洁又洒脱的人。
毕竟我想不出西洲,也没有那样乐意帮忙的南风肯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