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红袖听到一群人在喊“夫人”时,她才转头看过去:本尊的母亲来了。
将军夫人郑姜氏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红袖转过了头来,但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心下更是酸楚;只是俗礼都说今日这个时辰是不能见泪的,所她还是强忍着唤了一声儿:“袖儿”
郑姜氏的声音柔柔的,平日里让人听着极为舒服,只是今天这一声含着几分酸楚,让人听到后心里也是酸酸的;可是红袖依然只是愣愣的看着郑姜氏:刚刚过来的她,一下子还不太能接受一位“新妈妈”。
赵氏已经立到了一旁,看到红袖只是看着郑姜氏却不见礼、也不说话,以为她又在使小性子,急忙轻轻扯了扯红袖的衣衫:“姑娘,夫人来了。”
红袖本身不是一个十一岁的女童,眼下当然不是像本尊一样在撒泼任性;虽然已经有了决定,日后她就是十一岁的红袖了,可是让她猛然间接受一位母亲,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别扭;直到奶娘赵氏又催了她一遍,她才在心中对自己叹道:人在屋檐下啊;这个母亲,自己是认定了。
不认,成吗
红袖虽然不想到古代,也不想做一个十一岁的冲喜新娘,不过她更不想做一个穿过来不到两个小时,便被烧死的失败者:不止是因为她怕被火活活烧死的可怖,还因为她不知道她死后会去哪里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可能性极小,去地府那可不是她的心愿;至少眼下她还活着,并且还是吃穿不愁的样子。
红袖在心底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差不多了,在赵氏不时扯她衣服的暗示下,偏腿下床想穿上鞋子给郑姜氏见礼;一旁的小丫头和赵氏看到红袖要自己穿鞋子吓了一跳,急急上前服侍红袖穿鞋。
赵氏和丫头一面给红袖穿鞋,一面在心中暗叹:今儿这小祖宗还是心情不畅啊,不说话使使性子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赵氏和丫头们抢上前来,红袖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有些惴惴不安的坐下了:自己一个现代人,能扮一个古代女童扮得十足十嘛虽然有了本尊的记忆,可是她的习惯依然在。
红袖悄悄的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人:看来以后自己要小心些了,要多多的“回忆”一下本尊的记忆才成。
红袖坐在床上看着赵氏两个人单腿跪在地上给自己穿鞋,她十分的不习惯;不过她强自按捺住了,不停的对自己说:自己还是个小娃娃,所以让人穿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十一岁的年龄已经可以自理了。
红袖不想被郑府的人认为她们的姑娘变得行为怪异了,或是因为她与本尊的不同再生出什么疑心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只得入乡随俗了。
郑姜氏看红袖只是呆坐着看婢仆们给她穿鞋,而且神色也与平日里不同,即不答应自己的呼唤,也不看自己一眼,只当她心里不痛快,倒也没有多想。
郑姜氏知道女儿是为了今天成亲的事情不痛快,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啊;郑姜氏一想到女儿成亲心下便是一痛,更加柔声的唤了红袖一声:“袖儿;”郑姜氏看着红袖,她多么想不顾一切的把孩子留下来,但是。
红袖转过头来看向郑姜氏没有开口: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红袖不做女童好久了,就算有了本尊的记忆,让她一下子装作一个女童撒娇或是使泼,她都做不出来;而且按着本尊的记忆,她是要先给郑姜氏见礼,然后再叙话的现在她还在穿鞋子,不能见礼,所以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做。
如果红袖是成人,当然不会如此的不知所措了:她有的是法子应对眼下的情况,可是她的法子,不能由一个十一岁女童来用,那只会让人吃惊,也同本尊的言行不符。
郑姜氏唤了一声红袖后,看女儿还是不应声,忍不住说道:“袖儿,实在是、是做父母的对不起你,如果有办法也不会让你去冲”
话说到后来,郑姜氏有了哭音,却又想起今日不能见泪的习俗来,硬生生的止住了声音,偏过头去想把那眼中的泪水再强忍回去。
只是这一次哪里能忍得回去郑姜氏对女儿的不舍、痛惜都要化成一汪泪水流出来时,一旁的平安媳妇看到,急忙上前勉强笑道:“这屋里喜气重,看把夫人的眼弄迷了奴婢来给夫人吹吹吧。”一面说着话,一面取了郑姜氏手中的帕子为她试了泪。
红袖已经穿好了鞋,原本想给郑姜氏见礼的,听到郑姜氏的半句话,心下一突:不是吧,她十一岁做冲喜的新娘还不行,居然还是被强娶的
红袖刚刚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本尊的记忆中,父亲是位将军:将军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被强娶所以红袖什么都想过、担心过了,却就是没有想到十一岁的新娘,有可能是被强娶的
红袖心中哀鸣:怀德将军倒底是多大的官儿啊,为什么连自己的嫡女也保不住不是说古人虽然重男轻女,可是对嫡子女都是很看重的嘛
只是,倒底什么样的人家能强娶将军的女儿红袖不知道,但她知道一点:那强娶的人家,一定强过将军府不是一点半点儿;而她又是冲喜的新娘,那她“婚后”的日子
水深火热这个词,在红袖看来,就是为她日后的生活量身打造的。
老天爷,你行行好,再让我穿回去吧红袖在心中大喊起来:我再也不埋怨上司克扣了我的加班费,我情愿天天免费加班还不行嘛
郑姜氏拭过了泪,转头看到红袖呆呆的立在脚踏上,眼圈又是一红:那么活泼好动的一个女儿,居然被自己做父母的逼成了现如今这么一副傻呆呆的样儿自己这一对父母,真是无颜面对女儿啊。
如此一想,郑姜氏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赵氏看红袖穿好了鞋却还是只管立着,依然是不言不动,急忙又扯了扯红袖的衣服,眼中满含着哀求:求她上前同郑姜氏见礼说话,不要再任性了。
赵氏知道日后红袖再想见父母,就不是这么容易了:这当儿应该好好的同母亲说说话才对;可是,这话赵氏却不忍心说出来,而且凭自家姑娘的脾气,她又怎么敢说出来
平安媳妇也急忙笑着打岔:“夫人,你到了姑娘的房里怎么只管站着呢您站着不要紧,看把姑娘拘束的,您还是坐下吧,姑娘也能随意些。”然后回头又道:“来人,给夫人奉茶啊,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伺候姑娘的怪不得姑娘日日不舒心。”
经平安媳妇这么一劝一喊,郑姜氏收起了不少的伤心,而红袖也把心思放到眼前的事情上。
红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里再一次确定这是在古代,所以郑姜氏是她的母亲;红裳只能按记忆中的样子向郑姜氏屈膝行礼,并道了一声:“夫人,万福金安。”虽然话说得有些拗口,不过好在字少说了出来,旁人也没有听出什么来。
就是听出来了,也认为她们自家的姑娘今儿心气不顺,发脾气嘛,同样的话说得不一样的味儿,很正常。
红袖说完后暗暗吁了一口气:还好,可以不用称呼母亲,不然她还真难说能喊出口来。
按着本尊红袖的记忆,在这个时代,对母亲直称母亲也可以,但是称夫人却是正理尤其成年以后,更是要以夫人或是老夫人称呼母亲才成,“母亲”只能是私下里说话时才能称呼的。
万恶的旧社会,居然后让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跪虽然只是半跪,可是也不是红袖现在的心理能接受的。
好在郑姜氏心疼女儿如此小就要嫁人,没有让红袖跪多久,一把拉起了她来:“免礼,我的儿”顺势便把红袖抱到了怀中,抱得紧紧的,好似只要如此抱着,便不会再失去她的女儿一样。
郑姜氏是真得不舍得把女儿这么小就嫁出去,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此事,也是她同意的;但是今天她看到女儿后,真是心如刀割一般。
但凡有法子,郑姜氏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如果有什么委屈、苦痛,是她可以代红袖的,她也毫不犹豫的去做,只是今日的亲事,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红袖一直彷徨的心在感觉到郑姜氏对女儿的极端不舍与疼爱后,安定了不少:至少,她不是被无良的父母卖女求荣;至少,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位爱女儿的母亲。
好一会儿,郑姜氏才在平安媳妇和赵氏的劝说下松开了红袖,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红袖,看到红袖身上的喜服,她的眼睛又红了,终究不忍的别过了脸去:“袖儿,是父母无能连累了你,居然要拿你代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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