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之手,劈山断海,惊天动地。
巨大的光影宛如巍峨高山于天穹压来,直覆于轻歌头顶,亦有吞天沃月之势。
一只偌大的手,以缓慢的速度往下沉,笼下的阴影连绵两座山脉,寒月星辰俱被手掌挡去。在
那手掌之下,轻歌渺小似一粒尘埃,一只蝼蚁,与古老的力量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天地万钧,雷霆猛烈,寒风四起,气势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随
着手掌往下压,轻歌能够感受到头疼欲裂,身体似要破碎,九死一生,无路可逃!神
王实力虽不如凤栖,到底是万年之前的大人物。轻
歌正在盘算着如何应对,她不仅要自己来去自如,更想要保下这数以万计的修炼者。看
来,方狱已经料到了,若碧玉青对低中等修炼者动手,她势必会出现,再来个瓮中捉鳖!
轻歌虚眯起狭长的双眸,目光冰冷,寒气骤然涌动,红唇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区
区神王,妄想拿下她?
轻歌一刀凌空劈砍看,正要取出东陵鳕赠与的青莲披风护甲,却在此时,深夜里骤然下了一场荒芜的大雪,覆盖百里之距。
这雪来得突然,来得蹊跷,让轻歌诧异侧目的是,这一场看似天降的大雪,骤然间形成风暴,席卷而开,以流行追月之速,以秋风卷叶之势,猛然撞上神王之手。冰
雪寒霜笼罩着那来自古老时空的手,天地阴影里,人未到,声先至:“桀桀……神王,敢动我的人,我给你脸了吗?”那
熟悉的声音,叫所有人诧异。无
数人循声望去,却见冰雪黑暗的尽头,一道身影踏雪而来。
北洲王府大公子,王轻鸿!碧
玉青和萧山燕等人全都认出了王轻鸿,一双双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震惊之色,满面俱是骇然!
尤其是碧玉青,神态苍白。轻
鸿哥哥的人?
碧玉青实在想不通,曾经王轻鸿对夜轻歌恨之入骨,如今西北二洲合纵攻东,身为北洲王府的少主,何至于帮着东帝呢?
萧山燕等修炼者则是满头雾水,王轻鸿与夜轻歌的恩怨传遍了天域五洲,全然是不死不休。
一个是来自低等大陆的风华东帝,一个是修炼榜鼎鼎有名的北洲大公子,势如水火,从未和气。只
是与曾经不同的是,王轻鸿身上再无那惺惺贵气和高傲姿态,只有一股子入了骨髓灵魂的邪佞残虐,像是九幽而来的厉鬼,孤独于世间的魂灵。
风雪骤急,南雪落高举起右臂,被风霜冰雪裹着的神王之手,竟是在顷刻之间化作云烟,消散于长风大雪里。“
阿落?”神王眼皮陡然跳动,诧然地望着南雪落。南
雪落依旧穿着那华贵典雅的紫袍,黑发高高竖起,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
像是只狐狸,却又有狼的残忍冷血。南
雪落无视掉神王、方狱二人的注视,径直走至了轻歌面前,她抬起手轻抚去轻歌肩上、发上的雪花。“
小丫头胆子肥了,孤身一人也敢来此?”南雪落说。
“胆儿不肥,那是懦夫。”轻歌笑道。
南雪落面色一狠:“三亿粮草,你也开的出口,心这么大,不怕下地狱吗?”“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轻歌挑眉,把即将拿出的青莲披风收起,那一身气势微敛。“
凤栖呢?”“
走了。”
“去长生了?”“
嗯。”
“……”四
周一片静默,南雪落神态哀伤凄然,隐约可见眸中的水雾和泪。
许久过去,南雪落长长吁出一口气,转头望向轻歌,郑重肃然而道:“别怕,她走了,还有我。”“
阿落,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与我为敌吗?”神王冷声道:“你到底是我名义上的妻子,这般做,你不怕被人笑话吗?!”周
围的人纷纷惊诧,神王的妻子何时成了王轻鸿?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目染惊恐之色。虽说断袖之气也曾萎靡过,但神王和王轻鸿,怎么也不改是夫妻。“
笑话?我被人笑话的还少吗?神王,这万年来,你是第一次承认我是你的妻子呢,真好。”
南雪落微笑着。“
阿落,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便是有着异心,也不该如此。”神王苦口婆心的劝慰。
“夫妻本是一体……”
南雪落到底是落了泪,低声轻喃时,一滴泪淌过了脸颊。
她于风雪中笑着,却是如细柳无望摇晃,凄凄惨惨。
“刀借我一下?”南雪落看向轻歌。轻
歌抿着唇,隐隐明白南雪落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犹豫一个瞬息后,还是把手中的明王刀递给了南雪落。
南雪落笑了,分明是个男人躯体,却笑出了女子的凄凉。
她轻盈的手握着血红的大刀,扬起明王刀于头顶发间一挥。
几缕青丝落于地,南雪落苦涩地笑着,绝然地道:“你我万年夫妻名,于今日到头,从此往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神王,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这个丈夫了。”
她很淡然,风轻云淡,只是满面泪水泄露了她的痛苦。
是的,当把这一番话说出来时,心被撕裂,骨骇好似被人碾碎。然
——除却痛苦以外,南雪落竟是有片刻的轻松,万年的爱而不得苦苦挣扎,终于得到了解脱。
神王哥哥,你走吧,我不爱你了。
她的爱是占有,是癫狂,是恨!神
王眼眸里倒映出绝美的画面,他眼中的人影不是王轻鸿,而是南雪落。
他还记得,儿时的他指着襁褓里的女娃娃,说:“我要她当我的媳妇儿。”一
句戏言,万年执念,这一笔账即便没有算清,但也到了头。神
王曾经恨过南雪落束缚自己,无数次的想要分离,当这一刻来临时,他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反而是百倍惆怅,五味杂陈。
“南阁下,到此为止吧,夜轻歌是神主要的人,犯下四宗罪,必须伏法于宗府!”方狱厉声喝道。
“是吗?”大
雪堆成了一张宝座,南雪落披散着青丝墨发坐在雪椅上,交叠起双腿,白嫩的手轻放于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