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薛宗主觉得本官为什么要来”台上张百龄正在和薛清秋交谈:“本官并不可能长任灵州,一时之任何须在意。有朝一日到了别处,这薛城主的各项创见,本官何尝不能用”
薛清秋恍然大悟,心中哭笑不得。枉自猜测了半天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阴招,实际上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玩阴招,因为在张百龄眼中,双方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对立关系。他意图限制薛牧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到了这灵州九分天地都参与这场盛会的时候,再强行僵持着根本毫无意义。
他是政客,不是江湖人
想明白这些,薛清秋忍不住摇头笑了出来,那骤然盛放的鲜艳看得张百龄呆了一呆,心中下意识浮起秦无夜的身影。虽然知道都是妖女,可薛清秋却是以血手神威名世,所有人心中想起薛清秋的时候绝不会是她多美,而是她多强。张百龄这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薛清秋的美丽丝毫不逊色于秦无夜,若论气质加成还犹有过之,暗道怪不得薛牧陷在这里,殚精竭虑的为星月宗出力呢
想到这里,张百龄叹了口气,低声道:“薛城主是本官所见最神奇的人物,心中无数奇思妙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实不相瞒,那琴仙子的正规一辑,本官是收藏了一份的,可惜没能及早出手,没得到珍藏版。而那白发魔女传如今也是本官每日必读之物,里面的故事情感,真是看得人拍案称奇。”
薛清秋转头寻找薛牧,薛牧正在和安四方交谈什么,似乎是准备就绪,大会可以开始了。她心中涌起几分骄傲,笑着回应:“薛牧是张郡守的属下才对,还请郡守往后多多关照。那音乐盒的珍藏版,隔日便送到郡守府上。”
也是近墨者黑,往日的薛清秋不会也不屑玩这套,可不知不觉居然也学会了。
“诸位请肃静”安四方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转头看去,只见安四方提气纵声,传扬全场:“第一届灵州论武大会,乃是朝廷六扇门与超级宗门星月宗共同举办,旨在弘扬武风,激励修行。进入十强者,各有奖励,冠军可得星月宗提供的天级功法一部,类型任意选择还可以得到天下至强者薛宗主亲自指点具体事项我也不多说了,大家想必都看过传单。”
场面上一片鼓掌叫好声,群情汹涌无比。薛牧看得很是叹气,本来这个风头他也想出的,谁叫他修为不够,喊声不可能传遍全场呢看人家安四方这个吨位这个体量,活该风头由他出。
“首轮淘汰赛,本着绝对公平公正的原则,以抽签决定对手。所有参赛者到我左边箱子摸一张纸条,纸条一面有甲乙丙丁戊字样,对应五大擂台,另一面是号码。甲一对甲二,甲三对甲四,以此类推”
参赛者在星月宗妹子和六扇门捕快引领下依次有序地上前抽签。
“老子是丙三丙四是谁”
“丁四爷爷在此丁三出来受死”
“啊师兄我是甲七你是甲轮就对上了”
一片嘈杂之中,薛牧忽然看见一条大汉沉默地拿着纸条坐到一边,正是猛虎门少门主辛格泰。见到熟人参赛,薛牧踱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问:“几擂几号”
“乙擂,七十四。”
“猛虎门来了几个”
“就我一个。”辛格泰叹了口气:“猛虎门也没剩几个人啦。”
“欠濮翔的债还没还清”
“暂时还不清,指望这次参赛夺个好名次,奖品能抵债吧。”
薛牧笑道:“风烈阳这类属于天下名人,不会参加这个地方级的比武自掉身价。而星月宗无痕道纵横道都没有派人参赛的。没有这些人搅局,我看你的希望不小。”
辛格泰微微苦笑:“承君吉言。”
薛牧看他兴致不高,看上去愁苦得很,便问:“我们也算有缘,还有什么困难不妨跟我说说,能帮得上的我尽量帮一把。”
辛格泰叹道:“师父卧榻好几年了,师娘一力承担宗门,如今也已经承担不起。猛虎门产业已失,土地也没了,就守着个祖宅。便是此番夺得奖品抵了债,今后又怎么办师弟们跑的跑散的散,就剩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还在坚持,我看也守不了多久了”
薛牧默然。
对于江湖争斗被灭门的状况他现在还没有目睹过,暂时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倒是这种经营不下去破产完蛋的情况他在现代实在见得太多了,却不料到了这种世界也能见到,颇为唏嘘。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就意识到城主府缺了守门的,这猛虎门的人不是挺合适吗想到这里,便道:“我这里倒有个营生给你猛虎门,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嫌弃掉份儿。”
辛格泰眼睛一亮:“哪里还有嫌弃的资格,薛城主若能指条明路,猛虎门上下同感大恩”
薛牧也不矫情,直接道:“我城主府需要门卫,也需要有人做些杂事。如果你们愿意屈就,莫说拿奖品去抵债,那点债务我自会帮你们清了。”
本以为辛格泰对这种营生会失望,却不料他一揖到地:“城主本就是我们的恩人,便是不为营生,猛虎门也愿为城主看门守户,执鞭牵马。”
薛牧点点头,这一门给他的感觉挺好的,是实诚汉子,比炎阳宗那群货色的人品靠谱许多。将来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确实可靠,说不定还能委以重任。
不过这事倒也需要和薛清秋说一声,毕竟这算是他给自己扩展了额外的势力,算是他的个人班底,很容易引发猜忌。虽然薛清秋不会去猜忌他,但光明磊落地打个招呼也是必要的。这是与人相处的学问,就是在这一点一滴的小事里体现。
果然到了台上和薛清秋提了一句,薛清秋不以为忤,反倒也颇为唏嘘:“他们师娘一力承担宗门,我感同身受。你若有意帮他们一把是好事。”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薛牧听了这话先是怔了一怔,很快青着脸找到在场边帮忙维持秩序的卓青青,悄悄道:“派个人给我盯着濮翔,看这货究竟是喜欢熟妇而已,还是对这种一门顶梁的女人特别有意。”
卓青青神色怪异:“你不会是觉得”
薛牧臭着脸:“虽然没什么证据,我还是觉得这货活得不耐烦了。”
卓青青笑道:“我会让人了解清楚的,公子先不必如此敏感,那家伙眼下还算老实的。”
薛牧点点头,返回台上。看看坐在薛清秋身边的张百龄,薛牧毫无尊敬上司的自觉,一屁股两人中间插了个位置坐了下去。薛清秋瞥了他一眼,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勾出一抹有趣的笑意。薛牧目不斜视地看会场,装没看见。
会场上,第一场淘汰赛已经拉开了序幕。
看擂台上打得乒乒乓乓的,薛牧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觉得挺好玩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接触的高手实在太多了,自然觉得自己谁都打不过,可看这么几场比武,忽然觉得好像自己真的不差了,很多人的表现明显还比不上自己呢
说实话,这场灵州比武大会,所有的意义都在盘外,只要顺利召开、顺利结束,那就是天大的胜利。对于比武胜负本身,薛牧并不重视,反正比武精微之处他也看不懂,就看个热闹。至于通过这场比武挖掘好苗子还是瞄准哪个新势力,这该是薛清秋影翼这些人考虑的事情。
换句话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刻闲着也是闲着,好像可以做点别的什么,比如说调戏一下身边这位不请自来的郡守大人